![[波兰]切斯瓦夫·米沃什《切·米沃什诗选》作品简介与读书感悟](http://image.tianshugan.com/file/202212/1599703903807496194.jpg)
不能入诗的东西,他都放进诗歌
林洪亮,波兰文学翻译家
新京报:米沃什的诗歌有哪些特点?
林洪亮:米沃什的一生经历很复杂,有悲有喜,所有这些都在他的诗歌里有反映,诗歌涉及的主题很多。还有就是他的诗歌不是完全幻想的,而是和实际(现实)联系得比较紧,和他自己的思想和经历联系得比较紧。如果说“现实主义”也不完全是,他的写作手法各种各样,切斯瓦夫·米沃什的诗,包括先锋派、抽象派等,都有。
新京报:他前期和中后期的诗歌,你认为在风格上有哪些变化?
新京报:米沃什对“东欧经验”的文学化处理,中国诗人有哪些可以借鉴的?
米沃什曾在1994年出版的《猎手的一年》一书的第一篇日记里明确地写到他家院子里种的许多花,比如天芥菜、半边莲、新几内亚凤仙花等等,或许他当年真的在侍弄完这些植物后获得了写诗的灵感或兴致。想像一下米沃什的生活:读书。
林洪亮:鲁迅曾在文章中谈到,中国的情况和东欧的这些民族有很多的相似性。二战的时候,他们反抗德国法西斯,我们反抗日本。战后的情况也有相似性。所以,我们和他们的交流比较多,他们和中国建交也是比较早的。说到借鉴,他的思想也不能完全照搬,因为我们的诗人很多还是生活在国内,没有离开,所以是不同的。他的诗歌技巧可以很好地借鉴。
语言从来不是束缚米沃什创作的牢笼
赵刚,北京外国语大学欧洲语言文化学院院长
新京报:米沃什表示自己不喜欢“纯诗”,对现代主义的“为艺术而艺术”也不赞同,如何理解他这一思想?
赵刚:“为艺术而艺术”由法国哲学家维克多·库森于1818年在其著作《关于真善美》中第一次使用,之后被部分现代主义文学家和艺术家奉为圭臬,主张艺术摈弃除美学功能以外的一切实用主义功能,即追求形式上的完美,同时去除艺术被赋予的社会教化、政治宣示等功能。
1、全诗内容 礼物 多么快乐的一天。雾早就散了,我在花园里干活。蜂鸟停在忍冬花的上面。尘世中没有什么我想占有。我知道没有人值得我去妒忌。无论我遭受了怎样的不幸,我都已忘记。想到我曾是同样的人并不使我窘迫 我。
这一思潮对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的波兰文学产生过重要影响。在诗歌方面,所谓的“纯诗”,也就是“为艺术而艺术”的诗歌,更加注意格律的精雕细琢,辞藻的唯美精致,同时杜绝诗人主观价值观的表达。
从米沃什的创作看,他显然与这种观点格格不入。诗人毕生的创作,始终以一种人性的光辉,观照人类社会的苦难,追求传统道德体系的重建。对米沃什来说,形式从来是服务于内容的,语言也从来不是束缚他创作的牢笼,而只是他表达思想的工具。他从不会玩弄华美精致的辞藻,甚至不惜使用平淡冗长的句式,表达深刻复杂的思想。
新京报:1960年前往美国,米沃什远离祖国和读者,这对米沃什的写作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赵刚:对于像米沃什这样具有深刻的哲学思考和强烈的历史感的诗人来说,因为某种原因离开自己的故国,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幸运。这使他获得了一个相对安宁的环境和一个虽非他者,却可旁观的视角,可以比较从容地观察、反思其所归属的文化圈。诗人身处发达国家的美国,可以对中欧、东欧地区古老而跌宕起伏的历史,美丽而又多灾多难的土地,独特而又异彩纷呈的文化进行近乎于静思者的深入思考,其产生的作品也自然,从而具有独特的魅力。
新京报:在晚年,米沃什对宗教的思考越来越多。宗教在他的人生和诗歌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赵刚:米沃什是一位复杂的诗人,这种复杂性同样体现在他对于宗教的态度上。而实际上我认为这种复杂性也正体现了诗人思想的活跃和深刻。一些时候,诗人对上帝的恩惠心怀感恩;另一些时候,诗人又对上帝目睹人世间的苦难却充耳不闻感到难以释怀。然而像大多数波兰人一样,宗教对于米沃什来说,始终是某种精神上的支撑和情感上的寄托,尽管有时候他们也对这支撑和寄托本身产生怀疑和不解。
新京报:欧阳江河说米沃什的诗中有一种“含混”,在翻译时,如何处理这种“含混”?
赵刚:米沃什和很多同时代的波兰诗人一样,创作的大部分是哲学诗,他们是在用诗歌的语言和形式,进行一种形而上的思考,而这些思考又源于他们对人类苦难、人性弱点的深刻剖析。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阅读西方式的哲学思考本身就已经非常令人如堕五里雾中,更何况这种思考是用诗歌的形式,用极度凝练的语言,用大胆而发散式的手法,用极尽伪装的文化符号进行深度包装。中国读者阅读时困难重重也就不足为奇了。
米沃什随笔和小说的翻译仍然不足
李以亮,诗人、翻译家
切斯瓦夫·米沃什 ,1911年生于立陶宛,二战时参加了华沙的抵抗纳粹运动,战后作为波兰文化专员在纽约、华盛顿和巴黎工作。1951年出走巴黎,1960年到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任教,是美国人文艺术学院会员之一。1980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新京报:相较于诗歌,米沃什的回忆录等随笔文章似乎更受读者欢迎,你如何看待这一问题?
李以亮:首先我不是太确信这个说法是否确定,毕竟没有什么统计学的依据吧?如果真是这样(在中国读者这里),我猜想可能原因是多方面的。汉语对米沃什诗歌作品的翻译一直相当不够,可数的那些翻译一是多集中于他的前期作品,译文精当的也不多,应该是影响其接受、受欢迎程度的因素。另一方面来说,回忆录性质的随笔,在翻译里损失不多,理解起来也更为方便,没有诗歌那么难以理解。有必要说明一下的是,米沃什的随笔、散文以及小说,在汉语里翻译仍然是不足的。
新京报:米沃什在《路边狗》中说,“诗人是成人世界里的孩子”,应如何理解这句话?
李以亮:他说“诗人是成人世界里的孩子”,固然有着“诗人是经验世界里保持天真个性的人”这层意思,但是,我以为最好不要理解成保持一般意义上的“童心”,因为这是对他本意的严重缩减。对于二十世纪的经验,仅仅一点“童心”,显然是远远不能记录、见证、反思它的。以米沃什巨大的才智、深广的阅历以及宏大的视野,尚且自认为不足以表现这段历史的复杂、残酷和丰富,说“诗人是成人世界里的孩子”,我以为更多的,他只是强调了成人世界(经验)和孩子(天真)的二元对立,事实上,米沃什不是仅仅站在经验或者天真一边的,他是经验的诗人,也是狂喜的诗人,在他的诗学词典里,他是既不排除经验、历史、真实、记忆,也不排除天真、想象、雄辩、神话的。
新京报:米沃什多次表示,诗歌是对遗忘的对抗。他也在诗歌中多次进行“故土追忆”,这种“追忆”在你看来,对米沃什意味着什么?表现了他怎样的思想?
作者
赵玮婷,张进
编辑
安安;校对:翟永军
米沃什出生于立陶宛,在大学期间,就曾与同学创办文学刊物,被誉为波兰文坛的"灾难主义诗派"。在他22岁的时候,发表《冰封的日子》,轰动世界。25岁的时候,发表诗集《三个冬天》,被波兰文坛认为"最具天赋的作家"。二战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