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设立国际爵士乐日的第十年。2011年,教科文组织大会将4月30日定为“国际爵士乐日”,每年的这一天,世界各地的人们共同举行爵士乐庆祝活动,它是推动和平、对话、多样性和相互尊重的通用工具。
泰德·乔亚在其著作《爵士乐史》中详细梳理了爵士乐的发展流变,指出目前爵士乐正在经历着一个“全球在地化”(glocalization)的阶段。但是我们不禁要问,历经百年的爵士乐,为何依然较为小众?在全世界落地的爵士乐又将何去何从?我们又应该如何欣赏、理解爵士乐的生命力?
或许正如泰德·乔亚在《爵士乐史》最后指出的那样:“随着岁月的流逝,爵士乐越发成为一种态度,而不是静态的实践体;对所有可能性的全然开放,而不是盲目献身于老字号;没有一个城市或国家或地区可以遏制它的杂食性”,因此,“爵士乐所到之处皆是家园,但绝对不会是它的长眠之地”。
以下内容整合摘编自《爵士乐史》一书,较原文有删节修改,经出版社授权发布。小标题为编者所加。
爵士乐全球化
粉丝和批评家经常沾沾自喜地宣告,爵士乐是“美国的古典音乐”。这一说法听上去令人愉悦,但仔细端详爵士乐世界会发现,近年来许多最激动人心的发展都发生在爵士乐的故乡之外。如果你打算为爵士乐的未来赌上一把,爵士乐的进一步全球化可能是最保险的赌注。简而言之,美国的古典音乐如今已是全世界的共同财产。
图片来源于电影《姜戈》。
欧洲的爵士乐
不论聚焦于唱片、现场演出,还是关注无时无刻不在围绕、支持爵士乐的外部机构和建制,这一变化显而易见。欧洲爵士乐唱片公司—比如ECM、ACT、HatHut和CAM(2008年收购了意大利的Black Saint/Soul Note)—堪称当今业界最有创意和魄力的势力,而且日益在欧洲的范围内物色杰出人才。爵士乐音乐节在欧洲比在美国更蓬勃可观,每年举行多达成百上千场活动—光意大利就超过三百个—让爵士乐得以保持活力,须臾不离公众的眼球。这些音乐节—经常可以从国家、地区或市政当局获得补助以及私人赞助—一直是美国爵士乐手很重要的收入来源,后者经常发现他们的技艺在美国之外更吃香;但主办方也在大力培养本土艺术家,因此有时候节目单上很少或几乎没有美国乐队也是司空见惯。不过这种新的发展势态的最显眼的衡量标准较难量化,但其冲击力又真实可感:美国之外爵士乐的质量在过去二十五年里突飞猛进。不满足于只是扮演美国爵士乐的消费者和模仿者的消极角色,新一代欧洲人(或全球其他地方的人)正在创造他们自己鲜活有力的音乐,值得我们关注。
实际上从一开始,欧洲就在爵士乐的历史上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由一个训练有素的音乐心灵撰写、对爵士乐演出有深刻洞见的第一篇乐评,出现在1919年的欧洲,瑞士指挥家恩斯特–亚历山大·安塞梅写给《罗曼评论》的一篇文章,主题是南部切分乐团和新奥尔良单簧管手西德尼·贝谢在伦敦的演出。几乎与此同时,正宗迪克西兰爵士乐队在英国待了一年多,受到媒体的密集报道—他们每个礼拜最多可以挣到一千八百美元(以现在的购买力算超过了两万美元),演出经常场场爆满。欧洲后来在对爵士乐的支持上持续一马当先。20世纪30年代初比利时和荷兰就举办了爵士乐音乐节,早在美国人知道这一形式前。爵士乐第一个伟大的录音音乐研究家是法国人查尔斯·德劳内,而比利时人罗伯特·戈芬1932年的《爵士乐的边界》是第一部严肃的爵士乐研究专著。戈芬和出生于伦敦的伦纳德·费瑟一手开创了爵士乐作为学术科目的先河,1942年联合在社会研究新学院开课,可谓今日有点泛滥的爵士乐教育的先驱。法国爵士乐批评家和制作人胡格斯·帕纳西耶是早期爵士乐批评的一号人物,他的著作比如1936年的《热爵士:摇摆乐指南》(Hot Jazz: The Guide to Swing Music)、1942年的《真爵士》(The Real Jazz),表明他对爵士乐幽微之处的了解,少有或几乎没有美国批评家比得上。《乐团杂志》(Orkester Journalen)1933年开始在瑞典出版,法国杂志《爵士热》(Jazz Hot)1935年创刊,爵士乐新闻业的商业性由此得以确立。
欧洲甚至在这一早期阶段就有了第一个爵士乐明星姜戈·莱因哈特,他与斯特凡·格拉佩利在1934年成立了法国热俱乐部五重奏。莱因哈特的重要性不仅在于欧洲有了引以为傲的一流爵士乐艺术家,而且他的音乐以独特的欧洲元素为基础,拓展和提升了爵士乐。时至今日,吉卜赛爵士乐仍是流行的表演风格,有自己特定的技巧、曲目偏好和词汇。快进到21世纪的爵士乐,我们发现同样的现象仍在全球范围内显而易见:爵士乐音乐家日益从当地和地区传统汲取灵感,把非洲音乐与本土元素融合,创造出激动人心的新音乐。在一个很多批评家抱怨爵士乐不再“发展”的时代,这些激动人心的跨文化融合仍是以“美国古典音乐”为基础发展起来的新声音。
抛开姜戈不谈,欧洲特色的爵士乐风格正在缓缓走出美国爵士乐的阴影。20世纪下半段,美国之外的爵士乐手为了出人头地,通常需要移居到美国,或者至少效仿主流美国艺术家的风格。乔治·谢林今日被誉为是同时代人里最主要的爵士乐钢琴家之一,但如果他不在1947年搬到纽约,恐怕会是另一番情形。几乎同时,另一个英国钢琴家玛丽安·麦克帕特兰也在美国定居,成就了一个真正的美国梦故事:不仅发行了数十张唱片,有自己的生意(麦克帕特兰的唱片公司Halcyon是最早由音乐家拥有的爵士乐厂牌之一),业余写作爵士乐评论,尤以广播生涯最为引人注目—甚至比她在俱乐部演出获得的名气还要大。她在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台(NPR)的节目《爵士乐钢琴》(Piano Jazz)于1978年开播,最终成为NPR历史上存在时间最久的文化类节目—考虑到节目开播前几个星期麦克帕特兰刚满六十岁,这真是了不起的成就。比利时口琴演奏家和吉他手图茨·蒂勒曼斯(Toots Thielemans)1952年搬到美国,与谢林等人一起演奏。1962年的录音《小蓝调》(Bluesette),蒂勒曼斯一边吹口琴一边弹吉他,结果此曲意外爆红,不过他最重大的贡献还是坚持不懈地推广卑微的口琴,让它成为爵士乐的合法乐器。如果蒂勒曼斯一直待在家乡布鲁塞尔,估计就不会如此了。同样来自比利时的萨克斯手和长笛演奏家鲍比·贾斯帕(Bobby Jaspar),20世纪50年代中期与歌手布洛瑟姆·迪里结婚后定居美国,但他在1963年英年早逝,年仅三十六岁。同样的现象后来一再重演。出生在欧洲的艺术家,比如约翰·麦克劳林、戴夫·豪兰和乔·查威努,搬到美国后与迈尔斯·戴维斯等大师一起演出,后来自己也成了明星。他们的爵士乐声名无可置疑,但是如果他们身处伦敦或维也纳,还会有这样的收获吗?
加拿大爵士钢琴家芮妮·罗斯纳斯(Renee Rosnes)参加Piano Jazz。图片来源于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台(NPR)官网。
厮守故土而出名的欧洲艺人并非没有,但他们的名气无一比得上背井离乡者。豪兰和麦克劳林在美国大红大紫的时候,麦克·韦斯特布鲁克、约翰·瑟曼、迈克尔·加里克、肯尼·惠勒(出生于加拿大,1952年后成为英国居民)、诺尔玛·温斯顿等艺术家复兴了英国爵士乐。尼尔斯–亨宁·奥斯特·佩德森作为世界级的低音提琴手,没有离开祖国丹麦—而是主要为来访的美国乐队领队伴奏。相反,瑞典的拉尔斯·圭林(Lars Gullin)堪称他的时代里最好的低音萨克斯手和冷爵士风格的代表者之一,但因为从未去过美国,他的大名在爵士乐圈子里还少有人知。还有,瑞典历史上销量最大的爵士乐唱片是钢琴家扬·约翰森(Jan Johansson)的《瑞典的爵士乐》(Jazz på Svenska),它对民间音乐的巧妙改编估计美国的爵士乐粉丝也会喜欢—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有机会听到的话,可惜它在美国鲜为人知。回到更早的二战前,我们发现已经有一些寂寂无闻、在美国之外发展的艺术家,他们的音乐其实很值得注意。小号手皮埃尔·阿利埃(Pierre Allier)和次中音萨克斯手阿历克斯·康梅勒(Alix Combelle)的和声观念在那些年里已经很超前;英国小号手纳特·格内拉(Nat Gonella)受到了路易斯·阿姆斯特朗的夸赞;鼓手比尔·哈蒂(Bill Harty)推动英国爵士乐队前进的功力就连美国同侪也会眼红—以至于雷·诺布尔1934年到纽约时,坚持要哈蒂一同前往,虽然有经验的美国鼓手到处都是。但是今天听到这些音乐家的名字,就连学识渊博的爵士乐批评家也会一脸茫然。
史文森三重奏的音乐充满了出乎意外的转换和变化,与乐队的成名之路一样不同寻常。乐队可以构筑错综复杂、极多主义的结构,充满了和声的运动;但也可以突然转入宽松、开放的狂飙即兴或是乐器之间的简洁对话。有时候低音提琴和鼓彻底消声,史文森一人独奏,但节奏的律动活跃如初,似乎还存在于他的脑海里;有时候电子音效会被融入他们的声音调色板中,在非此即彼、被许多乐手认为无法沟通的插电和不插电之间蜿蜒穿行。你可以准确指出乐队显而易见的灵感来源—从凯斯·杰瑞早期的ECM唱片,尤其是《面对你》,到不同风味的摇滚和流行作品—但这些影响被融会贯通成一种新的整体观的方式实在激动人心。2008年史文森游泳时意外身故,年仅四十四岁,他的音乐生涯和三重奏从此成为绝响。但我们确信他的音乐以及他对爵士乐的名声只能“美国造”这种偏见的打破,无疑都将极大鼓舞后世的音乐家。
土生土长和自我导向的欧洲爵士乐在全欧洲随处可见。新千年的键盘传统尤其生机勃勃,一大批新老艺术家的作品可资为证,比如意大利的斯特凡诺·博拉尼(Stefano Bollani)、恩里克·皮拉努奇、佛朗哥·丹德烈亚(Franco D’Andrea)和乔治·加斯利尼(Giorgio Gaslini);希腊的瓦西利斯·萨博普鲁斯(Vassillis Tsabropoulos);波兰的马尔钦·瓦西莱夫斯基(Marcin Wasilewski)和莱谢克·莫泽尔(Leszek Możdżer);德国的迈克尔·沃勒尼(Michael Wollny)、乔西姆·库恩(Joachim Kühn)、弗洛里安·罗斯(Florian Ross)和赫伯特·努斯(Herbert Nuss);瑞士的乔治·格兰茨(George Gruntz)和马尔科姆·布拉夫(Malcolm Braff);法国的马夏尔·索拉(Martial Solal)、热内·于特勒热(René Urtreger)和洛朗·德维尔德(Laurent de Wilde);比利时的米歇尔·赫尔(Michel Herr)、娜塔莉·罗希尔(Nathalie Loriers)和耶夫·内韦(Jef Neve);挪威的凯蒂·毕卓斯坦(Ketil Bjørnstad)和布格·威塞托夫(Bugge Wesseltoft);英国的约翰·泰勒(John Taylor)、姜戈·贝茨(Django Bates)、戈登·贝克(Gordon Beck)和罗伯特·米切尔(Robert Mitchell),等等。独具特色的欧洲小号传统也在近些年崛起,倒不是沾了硬波普典范的光,而是与迈尔斯·戴维斯和切特·贝克的抒情传统或乔恩·哈塞尔的准极简主义手法更加一致。有人不免推测之所以如此,与贝克长期住在欧洲,在那里到处演出、录音不无关系—说来反讽,美国批评家对贝克后期的音乐生涯一直是怒其不争,他的即兴创造力虽然还在,但他青睐更粗粝的声音。即便如此,一些世界级小号手的演奏绝非只是模仿贝克而已,比如波兰的托马斯·斯坦科(Tomasz Stanko),意大利的恩里克·拉瓦(Enrico Rawa)和保罗·弗雷苏(Paolo Fresu),挪威的尼尔斯·佩特·摩瓦(Nils Petter Molvaer)、阿尔菲·亨里克森(Arve Hendriksen)和马赛厄斯·艾克(Mathias Eick),荷兰的埃里克·威罗艾蒙斯(Eric Vloeimans),德国的蒂尔·妮布朗纳(Till Brönner)。欧洲的萨克斯传统百花齐放,难以抽绎:先锋派有德国的彼得·布罗兹曼和英国的埃文·帕克,新传统主义有意大利的弗朗西斯科·卡菲索(十几岁就受到温顿·马萨利斯的大力称赞),扬·加巴雷克则是室内乐与世界音乐的融合大师。总之,无须为欧洲的萨克斯担心,这么说大体没错。其他乐器演奏家,单簧管有意大利的詹路易吉·特洛维西,长号有荷兰的伊利亚·莱茵古德(Ilja Reijngoud)、意大利的詹卢卡·彼得雷拉(Gianluca Petrella)、英国的马克·奈廷格尔(Mark Nightingale),鼓手有德国的沃尔夫冈·哈夫纳(Wolfgang Haffner)、荷兰的汉·班宁克(Han Bennink),吉他手有法国的阮勒(Nguyên Lê)、西尔万·吕克(Sylvain Luc)、比雷利·拉萼尼(Biréli Lagrène)。上述音乐家都有才华横溢的天赋,虽然爵士乐批评圈知道他们名字的人可能也不多。欧洲爵士乐的声乐传统不那么分明,也许这是因为爵士乐与英语的关联过于密切,但是举凡英国歌手杰米·卡勒姆(Jamie Cullum)和伊恩·肖(Ian Shaw),意大利出生的罗伯塔·甘巴里尼(Roberta Gambarini),比利时的大卫·林克斯(David Linx),希腊的萨维娜·雅纳图(Savina Yannatou),挪威的索尔维格·史蕾塔亚(Solveig Slettahjell)和西耶·娜嘉(Silje Nergaard),不论以什么标准衡量,都是一流的高手。
第一部有声电影于1927年上映。图片来源于电影《爵士歌手》。
机构起到的作用与个人一样重要。与AACM相仿的组织,比如英国的F-ire Collective和Loop Collective,起到了演出人、教师甚至唱片公司的作用,还负责协调几支大牌乐队之间的关系。一些乐团,比如意大利的Instabile Orchestra、瑞典的北博腾、荷兰的爵士管弦乐团、丹麦广播爵士乐团,在培养爵士乐的氛围上出力甚多,与纽约俱乐部由明星驱动的做法很不一样。几十年前,人们还怀疑男子气概十足、在自我肯定上近乎掠夺性文化的爵士乐,是否有可能发展出真正团队至上的文化。如果真的实现了,欧洲将起到关键的带路党作用。有可观的政府补助垫底(至少以美国的标准来看),比起我们在作为爵士乐发源地美国的任何地方所见,欧洲爵士乐文化对体制结构和互相迁就更为心安理得。
拉美和亚太的爵士乐
其他亚洲国家,日本爵士乐在强大的体制提携下最为发达。不过仅仅列举一下在日本出生的知名爵士乐艺术家—比如钢琴家秋吉敏子、小曾根真(Makoto Ozone)、上原广美(Hiromi Uehara)、山下洋辅(Yōsuke Yamashita),吉他手川崎燎(Ryo Kawasaki)、萨克斯手渡边贞夫(Sadao Watanabe),小号手日野皓正(Terumasa Hino)和大越彻(Tiger Okoshi)—我们很难领会到日本对爵士乐的繁荣发展所起到的关键作用。日本听众对爵士乐的热情和眼光很少有别的地方比得上,他们提供爵士乐的场地的数量,不论俱乐部、音乐厅的现场还是日本很多咖啡馆的唱片,可以让世界上其他大部分地区汗颜。不可避免,这些懂行的粉丝会越发关注欣欣向荣的本土创作,而不是美国爵士乐大师的历史成就—这一过程已经发生了,虽然很少被美国的观察家注意到。其他亚太地区基本上处于萌芽期,但内向性和自给自足的趋势越发明显,虽然各个地方程度不一。这些国家本地和地区爵士乐的发展未来必将精彩纷呈,对任何具体发展做出预测虽然有失莽撞,但我们可以确凿无疑地预言,亚太必将越发影响而不是追随爵士乐世界的趋势。
图片来源于纪录片《爵士是我的母语:秋吉敏子肖像》。
最后,非洲呢?这个大陆,为美国的爵士乐提供了建筑的基础材料,却经常被爵士乐世界遗忘。无处不在的贫困让大牌爵士乐队不可能到这里巡演,除了意志最坚定、最发奋图强的少数人,以非洲为大本营发展爵士乐音乐生涯也几乎不可能。早在20世纪50年代出现的南非“贫民窟爵士” ,带有强烈的节奏布鲁斯元素,但没有现代爵士乐的风格特征—不妨认为它是没有波普的硬波普—就显示出这里可以出产鲜活的声音,只是很少被海外关注。20世纪60年代以来,少数出生在非洲的天才终于引起了爵士乐听众的注意。艾灵顿公爵力推钢琴家阿卜杜拉·易卜拉辛(他的大名多拉尔·布兰德更为人所知),可谓非洲爵士乐“合法化”的关键时刻。然而,除了来自两支知名南非爵士乐队—蓝音(Blue Notes)和爵士使徒书(Jazz Epistles)—的音乐家,比如小号手休·马塞克拉、萨克斯手基佩·穆凯齐和钢琴手克里斯·麦格雷戈,可以引起全球粉丝关注的非洲艺术家还是太少。如果有人好不容易出名了,比如新近蹿红的吉他手莱昂内尔·鲁埃克,那也是因为他到了美国,而不是美国人注意到非洲发生了什么。
音乐剧中融合爵士乐的因素。图片来源于音乐剧《芝加哥》。
但这些寥寥无几的先例也足以显示出非洲爵士乐的独特性,亦即它不只是国外潮流的镜像。谁能怀疑这个大陆—曾经诞生了如此之多的音乐风格,虽然经济上穷困,但声音传统极其丰富的大陆—不会出现爵士乐的大天才?等到非洲—正是非洲人的大迁移才让爵士乐的诞生成为可能—成为未来爵士乐发展举足轻重的力量时,那将是何等壮观的时刻。我们的故事届时才算圆满。
论及未来的爵士乐史,与乐手继承的全球化声音的进一步融合相比,乐手的谱系倒不是最重要。当爵士乐作为商业现象首次亮相时,可能只是以独特的地方风格脱颖而出,某种乐器演奏和听觉织体的确定方式,源头可以追溯到新奥尔良。但随着岁月的流逝,爵士乐越发成为一种态度,而不是静态的实践体;对所有可能性的全然开放,而不是盲目献身于老字号;没有一个城市或国家或地区可以遏制它的杂食性。回眸爵士乐史的第一个世纪,它最可识别的特征可能就是不愿意举步不前,强迫自己吸收其他声音和影响,以及不断变迁和融合的命运。就此而言,爵士乐所到之处皆是家园,但绝对不会是它的长眠之地。
原著 | (美)泰德·乔亚
摘编 | 汪天飏
导语校对 | 赵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