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别尔像一颗耀眼的彗星,在苏联文坛上闪耀一下便黯然消失。当他的书在中国再次出版的时候,中国已经进入多元化的写作和阅读时代,告别了和苏联文学的“蜜月”。但直观的学习战争和直观的学习残酷,你就不得不看巴别尔的作品,尤其是他的短篇小说集《骑兵军》。
巴别尔,苏联作家,他于1924开始在《红色处女地》、《列夫》等杂志上发表自己的描写骑兵的一系列短篇小说,共写了34篇,集结成书时,就起名叫《骑兵军》。
然而该书在盛誉不断的同时,却招来了是非。当时骑兵军的首长布琼尼却猛烈抨击该作品,他们认为作品诋毁了苏俄红军的形象,写得不是一群不畏死亡,形象高大的红军骑兵,而是一群无恶不作,粗鲁无礼的马和诺匪帮,一时之间,巴别尔处境危难,但就在此时,苏联文豪高尔基却力挺巴别尔,并在报纸上发表声援《骑兵军》的文章,为巴别尔喊冤鸣不平,从而,巴别尔被高尔基保了下来。
《骑兵军》虽然在苏联毁誉参半,但此书一经出版,却在西方文学界声名鹊起,加上巴别尔其他的作品,即《敖德萨故事集》和《晚霞》,巴别尔被西方文学称为“二十世纪最有才华的俄国小说家,也是苏联第一流的散文学家”。2012年意大利《欧罗巴》人杂志评比全世界一百位世界最佳小说家中,巴别尔赫然在列,一区区一两部小说仅能荣登榜单,巴别尔在全世界唯独一人。
巴别尔时乖命蹇,半生坎坷,但他在1939年之前却还算保有自由。但1939年5月,克格勃突然逮捕了他,并被控告三项极重的罪名,其实其背后是斯大林决定的。原因表面是斯大林认为《骑兵军》污蔑了苏俄红军,污蔑了苏维埃政权,其暗地里的原因则是斯大林讨厌叶若夫,而叶若夫则是高尔基的学生,高尔基保住了巴别尔,那么叶若夫也会保巴别尔,现在叶若夫将要被肃清,那么巴别尔,就也要被清除了。
于是巴别尔就被抓了起来,并且斯大林亲自过问此案件,巴别尔自知生还无望,垂死挣扎,想要了却两桩心事:抢救自己的手稿,否认对同行的诬告。这些要求在一般死刑犯来说,应该是一个合理要求,但在苏联,确实不被允许的。
巴别尔两桩心事均未能了却,二十天后,他就被处决了。克格勃的档案记载:巴别尔1940年1月27日在莫斯科枪决,埋葬地点不详。巴别尔这样的人死亡后怎么会有坟墓呢?他自然是没有坟墓的。下面主要说说《骑兵军》这部作品。
《骑兵军》是一部流传了一百年的奇书,也是用青春的铁、血和花,锻打成的文学瑰宝。全书用三十多篇短小精悍的文章,包括战地速写,军旅故事,震撼着世界,成为描写苏波战争的绝唱、它既是一个戴眼镜的犹太书生有关文明、战争、暴力、政府和反抗的记录,也是一部豪气冲天、霸气十足、彪悍粗犷的哥萨克骑兵速写像。
下面摘抄一下这部作品的一个片段,从这个片段中,我们就能看到战争的残酷,以及战争的血腥:
我们四周的田野里,盛开着紫红色的罌粟花,下午的熏风拂弄着日见黄熟的黑麦,而荞麦则宛若处子,伫立天陲,像是远方修道院的粉墙。静静的沃伦河透迤西行,离开我们,朝白桦林珍珠般亮闪闪的雾霭而去,随后又爬上野花似锦的山冈,将困乏的双手胡乱地伸进啤酒草的草丛。
橙黄色的太阳浮游天际,活像一颗被砍下的头颅,云缝中闪耀着柔和的夕晖,落霞好似一面面军旗,在我们头顶猎猎飘拂。在傍晚的凉意中,昨天血战的腥味和死马的尸臭滴滴答答地落下来。黑下来的兹勃鲁契河水声滔滔,正在将它的一道道急流和石滩的浪花之结扎紧。
桥梁都已毁坏,我们只得泅渡过河。庄严的朗月横卧于波涛之上。马匹下到河里,水一直没至胸口,哗哗的水流从数以百计的马腿间奔腾而过。有人眼看要没顶了,死命地咒骂着圣母。河里满是黑乎乎的大车,在金蛇一般的月影和H的浪价文上,喧声、口哨声和歌声混作一团。(摘自《骑兵军.泅渡兹勃鲁契河》)
《伊萨克.巴别尔全集》震动了欧美国家的读书界。美国亚马逊网上书店给予他的《骑兵军》以五颗星的最高评价。许多在世的文学家都在《纽约客》杂志上撰文详介巴别尔的生平、创作道路及艺术特色,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二十世纪的一代文豪博尔赫斯盛赞巴别尔,说他的短篇小说《盐》写得很优美,用的是诗一样的语言。美国作家、评论家辛西娅.奥捷克在为《伊萨克.巴别尔全集》所写的《导言》中说:“人们现在应该将巴别尔和卡夫卡这两位思想敏锐的犹太作家放在一起考.4人可被视为二十世纪欧洲具有同等地位的作家。
在人类进入二十一世纪之际,巴别尔小说在世界文坛的地位牢牢确立了。巴别尔这颗陨落的明星重又升起,或者更确切地说,破云而出,持久地发出晶莹、清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