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在二三十岁时就死去了,因为过了这个年龄,他们只是自己的影子,此后的余生则要在模仿自己中度过,日复一日,更机械,更装腔作势地重复他们在有生之年的所作所为,法国作家罗曼罗兰的简介,所思所想,所爱所恨。
——罗曼·罗兰《约翰·克利斯朵夫》
江声浩荡,自屋后上升。雨水整天地打在窗上。一层水雾沿着玻璃的裂痕蜿蜒流下。昏黄的天色黑下来了。室内有股闷热之气。
初生的婴儿在摇篮里扭动。老人进来虽然把木靴脱在门外,走路的时候地板还是格格地响:孩子哼啊地哭了。母亲从床上探出身子抚慰他;祖父摸索着点起灯来,免得孩子在黑夜里害怕。灯光照出老约翰·米希尔红红的脸,粗硬的白须,忧郁易怒的表情,炯炯有神的眼睛。他走近摇篮,外套发出股潮气,脚下拖着双大蓝布鞋。鲁意莎做着手势叫他不要走近。她的淡黄头发差不多像白的;绵羊般和善的脸都打皱了,颇有些雀斑;没有血色的厚嘴唇不大容易合拢,笑起来非常胆怯;眼睛很蓝,迷迷惘惘的,眼珠只有极小的一点,可是挺温柔;她不胜怜爱地瞅着孩子。
《约翰·克利斯朵夫》是法国作家罗曼·罗兰于1912年完成的一部长篇小说。 1915年,罗曼·罗兰凭借《约翰·克利斯朵夫》一书获诺贝尔文学奖。 约翰·克利斯朵夫出生在德国一个音乐世家,他出生的时候,爷爷和爸爸都在世,只是爷爷太老。
“天哪!他多丑!“老人语气很肯定地说。
他把灯放在了桌上。
鲁意莎撅着嘴,好似挨了骂的小姑娘。约翰·米希尔觑着她笑道:“你总不成要我说他好看吧?说了你也不会信。得了吧,这又不是你的错,小娃娃都是这样的。”
孩子迷迷糊糊的,对着灯光和老人的目光愣住了,这时才醒过来,哭了。或许他觉得母亲眼中有些抚慰的意味,鼓励他诉苦。她把手臂伸过去,对老人说道:“递给我吧。”
老人照例先发一套议论:“孩子哭就不该迁就。得让他叫去。”
可是他仍旧走过来,抱起婴儿,嘀咕着:“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看的。”
鲁意莎双手滚热,接过孩子搂在怀里。她瞅着他,又惭愧又欢喜地笑了笑:“哦,我的小乖乖,你多难看,多难看,我多疼你!”
约翰·米希尔回到壁炉前面,沉着脸拨了拨火;可是郁闷的脸上透着点笑意:
“好媳妇,得了吧,别难过了,他还会变呢。反正丑也没关系。我们只希望他一件事,就是做个好人。”
“做个正人君子才是最美的事。”
他停了一会儿,想着要不要把这意思再申说一番;但他再也找不到话,于是静默了半晌,又很生气地问:“怎么你丈夫还不回来?”
“我想他在戏院里吧,”鲁意莎怯生生地回答,“他要参加预奏会。”
《约翰·克利斯朵夫》读后感 《约翰·克利斯朵夫》是法国作家罗曼·罗兰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它描写德国血统的天才音乐家约翰·克利斯朵夫奋斗成名的一生。他一半像贝多芬,一半像作者自己,一生追求真善美,不断反抗腐朽没落的艺术和庸俗。
“戏院的门都关了,我才走过。他又扯谎了。”
“噢,别老是埋怨他!也许我听错了。他大概在学生家里上课吧。”
“那也该回来啦。”老人不高兴地说。
他踌躇了一会儿,很不好意思放低了声音:“是不是他又……”
“噢,没有,父亲,他没有。”鲁意莎抢着回答。老人瞅着她,她把眼睛躲开了。
“哼,你骗我。”
她悄悄地哭了。
“哎唷,天哪!”老人一边嚷一边往壁炉上踢了一脚。拨火棒大声掉在地下,把母子俩都吓了一跳。
“父亲,得了吧,”鲁意莎说,“他要哭了。”
婴儿愣了一愣,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照常吃奶好;可是不能又哭又吃奶,他也就吃奶了。
鲁意莎哭得更厉害了。
“别埋怨我了,我已经这么伤心!我已经尽了我的力了。你真不知道我独自个儿在家的时候多害怕!好像老听见他上楼的脚步声。我等着他开门,心里想着:天哪!不知他又是什么模样了?想到这个我就难过死了。”
她抽抽噎噎地在那儿哆嗦。老人看着慌了,走过来把抖散的被单给撩在她抽搐不已的肩膀上,用他的大手摸着她的头:“得啦,得啦,别怕,有我在这儿呢。”
为了孩子,她静下来勉强笑着:“我不该跟您说那个话的。”
老人望着她,摇了摇头:“可怜的小媳妇,是我难为了你。”
“那只能怪我。他不该娶我的。他一定在那里后悔呢。”
“后悔什么?”
“您明白得很。当初您自己也因为我嫁了他很生气。”
罗兰(1866~1944),法国作家。生于法国中部高原上的小市镇克拉姆西。《约翰·克利斯朵夫》发表于1912年。1916年获诺贝尔文学奖。《约翰·克利斯朵夫》描写了出生于德国莱茵河畔的一个小城里的主人公,他从小随宫廷乐师的父亲。
“别多说啦。那也是事实。当时我的确有点儿伤心。像他这样一个男子——我这么说可不是怪你——很有教养,又是优秀的音乐家,真正的艺术家,很可以攀一门体面的亲事,用不着追求像你这样一无所有的人,既不门当户对,也不是音乐界中的人。姓克拉夫脱的一百多年来就没娶过一个不懂音乐的媳妇!可是你知道我并没恨你;赶到认识了你,我就喜欢你。而且事情一经决定,也不用再翻什么旧账,没恨你;赶到认识了你,我就喜欢你。而且事情一经决定,也不用再翻什么旧账,只要老老实实地尽自己的本分就完了。”
他回头坐下,停了一会儿,庄严地补上一句,像他平常说什么格言的时候一样:
“人生第一要尽本分。”
他等对方提异议,往壁炉里吐了一口痰;母子俩都没有什么表示,他想继续说下去,却又咽住了。
主要内容:约翰·克利斯朵夫出生在德国莱茵河畔一个小城市的穷音乐师家庭里。其祖父和父亲都曾是公爵的乐师,但此时家庭已经败落。老祖父很喜欢小克利斯朵夫,向他灌输了不少英雄创造世界的观念,这使他从小就产生了要当。
没有人懂得曼希沃怎么会攀这样一门亲的,曼希沃自己更莫名其妙。那当然不是因为鲁意莎长得俏。她身上没有一点儿迷人的地方:个子矮小,没有血色,身体又娇,跟曼希沃和约翰·米希尔一比真是好古怪的对照,他们俩都是又高又大,脸色鲜红的巨人,孔武有力,健饭豪饮,喜欢粗声大气地笑着嚷着。她似乎被他们压倒了;人家既不大注意到她,她自己更是尽量地躲藏。倘若曼希沃是个心地仁厚的人,还可以说他看中鲁意莎是认为她的朴实比别的长处更宝贵;然而他是最虚荣不过的。像他那样的男子,长得相当漂亮,而且知道自己漂亮,喜欢摆架子,也不能说没有才具,大可以攀一门有钱的亲,甚至谁知道?可能像他夸口的那样,在他教课的中产之家引诱个把女学生……不料他突然之间挑了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子,又穷,又丑,又无教育,又没追求他……倒像是他为了赌气而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