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什么是约拿情结?
一提到先知、先贤、先哲,也许不少人就会有困惑。他们离我有多遥远?与他们能够通心吗?我是什么人?我算老几?想与他们通心,是不是有一些狂妄?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为了消除这些困惑,可以先来看看什么是“约拿情结”。
所谓“约拿情结”,是马斯洛根据《圣经·约拿书》的故事提出的一个概念。他想用这个概念来说明普遍存在的阻碍人们深入成长的一个重要心理情结和心理障碍。其基本含义是:我们不仅惧怕自己的丑恶的东西以及兽性,我们也惧怕自己表现出来的崇高的东西甚至神性,一旦有所表现,我们常常就想逃避、回避。这一心理情结,就是“约拿情结”。“约拿情结”这一概念可以说是马斯洛对心理学以及人类心灵成长的一个重要贡献,它突破了以前对人性理解的局限,肯定了人性发展的高境界,认为人性的发展没有上限。它也突破了心理学研究的局限,把神性、灵性也纳入了心理学研究的范围。
从全人能量状态理论看,突破约拿情结就是至少要让自己的能量级别上升到“勇气”这一级别。
A.H.马斯洛著:《约拿情结》:
首先是不愿意去,对尼尼微人没 有同情心,没有爱心。就像一个饱受日本侵略战争之苦的人去给日本人侵略 者传福音一样。如果向他们传了,他们一悔改,神不灭了他们怎么办。因为 在约拿看来,尼尼微就罪该万死,不值得被拯救。
关于安格亚尔称为“逃避成长”的现象,我想分析一下造成这种现象的一个原因。我们所有的人都有一种改进自己的冲动,一种更多地实现我们的潜能、一种朝向自我实现或人性充分发展的冲动。这种冲动还可以用别的什么术语来表达。然而,如果承认了这一点,又是什么使我们停止发展,是什么阻碍了我们成长呢?
在这里,我要特别讨论一种对成长的阻碍,对成长的抵制,它一直没有引起多少注意,我把它称为“约拿情结”(Jonah Complex)。最初,我在自己的笔记中将这种抵制称为“惧怕自身的伟大之处”、“回避自己的命运”、“躲开自己最好的天赋”等。我曾试图尽可能直截了当地、尖锐地强调这样一个非弗洛伊德主义的观点:我们惧怕自己最坏的东西,我们也惧怕自己最好的东西,尽管方式各有不同。我们绝大多数人都一定能做到比现实中的自己更伟大,我们都有未被使用或发展不充分的潜力。我们许多人的确回避了我们自身暗示给我们的天职,或者说召唤、命运、使命、人生的任务等。我们往往逃避自己的本性、命运,逃避有时候偶然事件指示(或暗示)给我们的责任,就像约拿徒劳地试图逃避自己的命运一样。
我们既害怕自己最低的可能性,又害怕自己最高的可能性。在最美好的时刻、在最完美的条件下,在最具有勇气的状况下,我们常常能瞥见一些神圣的东西,然而我们一般都害怕这种东西。在这种高峰时刻,我们在自身看到的神一般的可能性使我们感到愉悦和激动。但同时,面对它们,我们又会带着虚弱、敬畏和恐惧而直打哆嗦。
我发现,向学生证明这一点很容易,我只须问:“你们班上谁希望自己写出美国最伟大的小说?谁希望当议员、州长或者总统?谁希望当联合国秘书长?谁希望当伟大的作曲家?谁渴望成为一个圣人,就像施魏策尔一样?谁将成为伟大的领导者?”等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通常的反应都是咯咯地笑、红着脸、不安地蠕动。然后我又接着问,“如果不是你们,那又是谁呢?”当我把我的研究逐渐推向这些较高级的抱负水平时,我以同样方式问他们: “你正悄悄计划写一本什么伟大的著作吗?”他们通常红着脸、结结巴巴地搪塞过去。——但是,我为什么不该提那样的问题呢?因此我还会继续问:“你难道不打算成为心理学家吗?”“当然想啦。”“你正在学习成为一个沉默寡言、谨小慎微的心理学家吗?那有什么好处?那并不是一条通向自我实现的理想途径。不,你必须想当一名第一流的心理学家,就是说最好的、你所能成为的最好的心理学家。假如你有意降格以求,做比自己力所能及的更低的事情,那么我要警告你,你的余生会感到很痛苦,你将逃避自己的能力,逃避自己的可能性。”我们不仅对自己最高的可能性怀有这种矛盾心理,对于他人、对于一般人性中的这些最高可能性也同样怀有一种持久的、普通的、甚至是不可避免的矛盾心理。不错,我们热爱和敬仰优秀的人、圣人、以及诚实的、高尚的、和纯洁的人。但一个已经窥视到人性深处的人,一定能觉察到自己对于圣洁的人们所怀有的那种混杂的、通常是敌意的感情。更确切地说,岂止是圣洁的人,对于那些美丽的女性、英俊的男子,对于伟大的创造者、智慧的天才也同样如此。这种现象并非只有心理治疗家才能认识到,我们可以称它为“反尊重评价”(Counter-valuing)现象。读一读历史,我们就会发现大量的例子,我们的确敬佩和爱慕那些体现了真、善、美、正义、完美的人、以及最终取得成功的人,但他们又使我们感到不安、焦虑、慌乱,也许还感到有些嫉妒,感到自惭形秽、笨手笨脚。他们通常使我们失去自信、沉着、自重,——在这个问题上,尼采仍然是我们最好的老师。
1 没有明确的原因 2 约拿可能因为害怕或者不愿意去尼尼微传道,或者觉得那个地方不适合他的传道工作。3 约拿最终经历了被鲸鱼吞噬的事情,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最终去了尼尼微完成了上帝的使命。这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启示,即时有。
以此为线索,我们可以进一步地探索。迄今为止,我有这样的印象:伟大人物仅仅由于他们的在场和他们自然的那个样子,就足以使我们感到自己低人一筹,圣经中尼尼微罪恶是什么,而不管他们是否有意要造成这种影响。假如这是一种无意识的作用,我们并没有意识到当这样一个人出现时我们为什么会手足无措,感到自惭形秽,那么,我们的反应往往就是一种投射心理,也就是说,我感到他是在有意使我们感到自愧不如,似乎我们成了靶子。这样,我们产生的敌意就是可以理解的了。到目前为止,我认为似乎自我觉察可以抵制这种敌意。那就是说,假如你愿意对自己的“反尊重评价”心理做一下自我认识和自我分析,即分析一下你对那些体现了真善美的人的无意识的害怕和憎恨,你将很可能对他们不那么怀有敌意了。但我还愿意推测,如果你能够学会更纯洁地去爱他人的最高价值,这可能会使你不那么惧怕去爱你自己身上的这些品质。
对于最高事物的敬畏在性质上与这一动力有密切联系。对此,鲁道夫·奥托已经为我们提供了经典的描述。把这一点与伊利亚德对于神圣化与去神圣化的洞察放在一起研究,我们就更深刻地认识到直接面对神或者神圣事物的那种惧怕的普遍性。在一些宗教中,死亡是不可避免的结果。在大多数不开化的社会中,也同样有地点和物体被列为禁忌,因为它们太神圣,因而也就太危险。我在《科学与科学家的心理》一书的最后一章中,也列举了一些去神圣化与再神圣化的例子(这些例子主要来自科学与医学),并试图解释这些过程的心理动力。这些例子主要表现为对于最高和最好事物的畏惧。——我要强调,这种畏惧是内在固有的、合理的、正常的、合适的,而不是某种疾病或者是未经“治愈”的状态。
但我又要说,我觉得这种敬畏和害怕不一定只有消极作用,不一定只使我们逃跑、畏缩,它们也是有利的、使人快乐的感情,它们甚至能够把我们带到狂喜和如醉如痴的最高境界。我认为,自觉意识、顿悟、以及弗洛伊德所说的修通、看透(working through),也同样说明了这一问题。这是我所知道的接受我们最高能力的最好的途径,是接受那些我们掩盖或回避了的任何伟大、优秀、智慧和天赋的最好的途径。
当我试图理解高峰体验为什么通常都是短暂的,这样做也给了我有用的启迪。答案变得越来越清楚了:我们不过是还不够强健,以至能承受更多的东西!高峰体验太震撼人心,太消耗精力,正因如此,处于这种狂喜时刻的人们常常说“已经足够了!”,“我受不了啦!”,“我可以死了!”。当我听到这些话,有时会感到,是的,他们可以死了。人们难以忍受过长时间的令人兴奋的幸福。我们机体太弱,承受不了任何大剂量的伟大,就像我们的机体不能承受延续上小时的性欲高潮一样。
我越来越认识到“高峰体验”这一词的恰当了。剧烈的情绪一定是处于顶峰的,是短暂的,它必须让位于非狂喜的宁静、更平和的幸福感,让位于由于对最高级最美好事物的清晰、冷静的认识所产生的内在的愉悦。高潮的情绪不可能持久,但存在认知却可以。
这难道不有助于我们理解约拿情结吗?在某种程度上,它是一种合理的惧怕,怕被扯碎、肢解,怕失去控制、怕被分裂、瓦解,甚至怕被这种体验杀死。事实上,伟大的情绪终究会淹没我们。熟悉了心理动力理论、深层心理学、心理生理学、以及对情绪的医学心理学测验的文献,我们就可以更好地理解对于沉溺于这样的体验的害怕,这种害怕使我们想起在性感缺乏时的种种害怕心理。
在研究通向自我实现的障碍时,我还发现了一种心理过程,这就是:对于妄想狂的惧怕也会引起对于成长的回避。当然,关于这一点一直有着较为普遍的叙述。几乎每一种文化中都有普罗米修斯和浮士德的传说。例如,希腊人称这种惧怕为对于傲慢自大的惧怕。傲慢一直被称为“罪恶的骄傲”,这当然是一个永久的人性问题。一个人对自己说:“是的,我要成为一位伟大的哲学家,我要重写柏拉图那样有深远影响的著作,我会比他写的更好。”但是,他一转念又会被自己的浮夸、自大吓坏,特别是在他较为虚弱的时候。他会对自己说:“谁?我吗?”他会为这是一种狂热的想入非非,甚至把它当作妄想狂而害怕。他把自己的内在自我以及自己的种种弱点、缺点和优柔寡断与他心中关于柏拉图的闪光的、天才的、完美无暇的形象相比较,于是,他当然就会感到自己的放肆和轻狂。——他并没认识到,柏拉图在内省时也一定会有这些感觉。但柏拉图不顾对自己的怀疑,继续前进了。
对于某些人来说,这种对于自己成长的逃避,也就是降低自己的抱负水平,害怕做达到自己所能达到的高度、自愿削弱自我、假愚蠢、假谦卑,实际上是对于轻狂、傲慢、夜郎自大、自命不凡的防御。谦卑与骄傲之间恰如其分的整合对于创造性的活动是绝对必要的,但人们往往不易做到这一点。要想有发明和创造,你就必须具有“创造性的自大”,这已为众多的研究者所注意到了。当然,如果只有骄傲而没有谦卑,那你实际上就是妄想狂。你必须不仅能认识到内在的神圣的可能性,还能认识到人的存在的局限性。你必须能同时嘲笑自己和人类所有的做作和虚荣。如果你对于一只小虫子想当上帝而感到可笑,那么实际上你也许能接着尝试自大一些,不会害怕妄想狂,不会妄自菲薄。这是一种好方法。
对于约拿来说,他不愿意成就神的旨意很可能是因为仇恨,这座他要宣布赦免的尼尼微城是毁灭他家族的死敌。这些内在冲突有时候可以被我们意识到,但大多数时候,它被潜抑在无意识里。人,之所以不可能成为上帝,首要的原因并不。
我预言,我们将为每一种内在的存在价值找到一种类似的辩证关系,我已经有意写一系列文章讨论诸如“爱美以及对美感到不安”、“对优秀人物的爱以及对他们的恼恨”、“对杰出事物的寻求以及我们毁灭它们的倾向”等等。当然,这些反价值在神经症病人身上更强烈,但我仿佛感到我们必须与这些内在的低劣的冲动讲和。迄今为止,我认为要做到这一点,最好的办法是通过有意识的洞察和透彻的领悟,把嫉妒、恶意、不祥的预感转化谦逊的敬仰、感激、欣赏、崇敬甚至崇拜。通过这条路可以感觉到渺小、微弱、无足轻重,并且接受这些感觉,而不是由此感到需要通过奋争来维护一种虚假的高度自尊。
我想再次强调,对于这种基本的存在问题的理解,显然应当有助于我们去拥抱不仅是他人的存在价值,也包括我们自身内部的存在价值,由此又有助于我们解决约拿情结。
二、化解“约拿情结”的意义
马斯洛的描述十分清晰。仔细地阅读,再审视我们自己,关于约拿情结,一般多少都能够找到一些类似的体验。
个人猜测:因为约拿乘船逃避宣告预言,後来神使海起大风,约拿告知同行的船员原因之後,要求船员把他抛入海中,海就平静了。这一神迹被同行的船员看得清清楚楚,因此,约拿在鱼腹中的三天,加上他前往尼尼微城路上的三天,前後。
马斯洛虽然没有专门论述“约拿情结”与后人本心理学(超个人心理学)的关系,但我们不难看出它对于后人本心理学的重要意义。如果说后人本心理学的特点是对人性以及人的潜能有更开放的看法,指出了人性发展能够达到的一些更高的境界,那么,我们大多数人为什么又很难达到那样的境界呢?“约拿情结”揭示了阻碍人性向高水平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我认为,“约拿情结”这一概念,应该看成是后人本心理学(超个人心理学)的一个基本概念。
因为他恨,恨亚述人,就像我们恨日本鬼子,尼尼微是亚述首都,他不愿意去,巴不得上帝让尼尼微人都死光
上帝似乎很少明确地授人以什么使命,但却授予了约拿。遗憾他并没有珍惜,第一反应却是逃避。尽管他最终还是完成了任务,但似乎并没有彻底摆脱自己的心理障碍,到了后来,当日头曝晒他的头,他就说这样的话:“我死了比活着还好”。约拿最后按照上帝的旨意去了尼尼微,传达了上帝的意思,但多少有一些勉强为之,并不畅快。尚不知道约拿以后的情况如何,但就以《圣经》的记载为止,他还没有达到大我实现的层次。他最多只是有一定的自我实现。这大概也是迄今大多数人的实际情况,终其一生,也没有最后彻底活出大我,活出使命感。如果能够对“上帝”的旨意心领神会,把“上帝”的意志看成是自己的使命,并且得心应手地行动,这就是大我实现。如果约拿做到了,他也许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算是“先知”了。
上帝让约拿去救赎尼尼微城,约拿因为憎恨尼尼微人,逃避了上帝。上帝把约拿关进了大鱼的肚子里三天三夜,依然消磨不了约拿的恨意,他向上帝发怒。上帝用蓖麻做例子与约拿展开了一番辩论,故事最后没有结果,上帝有没有说服约拿。
“约拿情结”对于观察我们中国人的成长也很有意义。中国人在成长方面有好些弊端,也包括“约拿情结”这一个弊端。我曾经把那种基本需要有了一定的满足,有很多压抑,却不愿意进一步发展的人格称为“自我萎缩型人格”(参阅《全人心理学丛书》之《人格新大陆》)。“枪打露头鸟”、“不敢为天下先”这样一些俗语揭示了我们文化中人们行为的局限。
马斯洛说:“我们绝大多数人都一定能做到比现实中的自己更伟大,我们都有未被使用或发展不充分的潜力。我们许多人的确回避了我们自身暗示给我们的天职,或者说召唤、命运、使命、人生的任务等。我们往往逃避本性、命运、甚至有时候偶然事件指示(或暗示)给我们的责任,就像约拿徒劳地试图逃避自己的命运一样。”有多少人正是这样终其一生,碌碌无为,悄然地在阴郁的心境中死去。当我们清楚了影响我们的心理原因后,我们就可以想法调整自己。消除约拿情结,意味我们能够发现自己的天职、召唤、命运、使命、人生的任务等,坦然接受我们的命运以及更高的本性。
“与先知通心”,不仅意味着我们尊重、崇敬先知,而且意味着把自己看成是与先知是一样平等的人,我们可以深入学习先知,进而大幅度地提升我们的能量,甚至接近和达到他们的能量状态和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