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0年7月6日是一个礼拜一,时年二十九岁的萨克雷凌晨三点就起床,坐马车赶往伦敦新门监狱。在监狱周围的街头上人挤着人,甚至橱窗里都站满了人。在视野最好的楼上,则是被周日宿醉狂欢的人占据,而且这些人是早就付了租金的。出租房间的广告简单粗暴,直奔主题,比如,“舒适的房间、绝佳的视野”。
说到这里,你可能会疑惑,这些人争相围观的到底什么呢?其实,他们要看的是一场绞刑。
从凌晨开始,观摩绞刑的人就陆续赶到了监狱门口,到了七点,监狱门前已经水泄不通,有人在抱怨快要晕过去了。更年长一些的人,也许会想起三十三年前的某个礼拜一,同样在这里,同样是监狱大门打开之前,人群中有一个馅饼师傅弯下身子捡东西时跌倒了,这就启动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比肩接踵的人们纷纷跌倒,而倒下的人再没有机会爬起来。事后,警察找到了二十八具尸体和几百个受伤的观众。
绞刑几乎是死刑中最不残忍的了。凌迟,车裂这种的不提。 枪决会有弹孔,电刑会大小便失禁还很痛苦。绞刑最大的好处是可以留全尸,尤其是古代中国很在乎这个。
当天,有一个因为谋杀主人而被判死刑的男仆上绞架。从根本上说,上绞架是街头剧院的一种形式,戏剧性与残酷微妙地交融,而人群的恐惧也构成狂欢的一部分,甚至可能是最重要的部分。因此,有许多作家也往往在观察绞刑的人群中,这样的场面总是会带给他们更深刻的思考和更强烈的冲击。比如这场公开绞刑的观众中,就有英国19世纪的大文豪狄更斯和萨克雷。
萨克雷后来就在随笔中形容,侧身于“隐秘地贪恋鲜血”的人群中,让他感受到“极强烈的恐怖和耻辱”。相比之下,狄更斯则不一样,因为在四个月以后,在另一个监狱门外,他又现场观摩了一次绞刑,并且声称在人群中看到了“撒旦的形象”,他说,“像这样偌大人群的歹恶与轻率,可怕得让人难以置信。”一年之后,狄更斯在他的小说《巴纳比·鲁吉》中栩栩如生地展现了绞刑的场景。
绞刑,实际上分成缢死和吊死两种。缢死,是指以绳索勒住人的脖子而使之死亡的方法。吊死,是指以绳索将人的脖子吊在半空而死亡的方法。虽然死刑在许多国家仍然是明文规定的刑罚,但是现在在很多国家,绞刑已被更简单的处死方。
不过,实际上,如果把时间再往前推,18世纪上半叶的绞刑文化在达到鼎盛时期时,要比狄更斯时代更为热闹。生活在21世纪的人可能难以想象当时的画面:受刑者会精心装扮,盛装赴死。历史上甚至有几个上绞架的女人,以当天的穿着影响了时尚风潮的变迁。比如1849年的曼宁太太,她行刑当天穿着黑色缎裙,于是这种昂贵的面料因此变得臭名昭著,在此后将近三十年里都乏人问津。
当时,英国著名词典编撰家及散文作家塞缪尔·约翰逊,同样也是一个绞刑参观爱好者,他也乐于通过观察行刑来窥视伦敦的本质。1783年,为了给日渐兴盛的牛津街一带的商业区让出地盘,绞刑架从泰伯恩挪到新门,这样就等于取消了行刑之前的游街。对此,约翰逊与后来替他作传的鲍斯威尔有过一番热烈的讨论。
绞刑的施行有几种不同的方法。一种是用绳索结一个活套,套在死刑犯的脖子上,两头用人力拉紧,让受刑者窒息而亡。另一种方法是在地上栽一根木桩,把犯人的双手背捆在木桩的后面,然后用一根绳子连脖子带木桩绕一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