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海弘雄在写飓风来临前的海滩景象时说:“我被那幽暗而美艳的光景吸引,眼前浮现出歌川广重和葛饰北斋的浮世绘。我惊异于那广角镜头般的构图,和巧妙得具有叙事性的雨滴下落轨迹的真实。画师们不止用眼睛看风景,也用肌肤和感官来体会空气里的气息。”摄影师对画师的解读是切己的,他们自己也是拥有那种通感能力的人,所以文字里有镜头般的构图,有景深,有光线,有充满细腻体感的叙事性。
石内都作品
比如,在讲述拍摄当年美军的EM俱乐部的经历时,石内都写道:
而今我伫立在那段遥远记忆发生的同一地点,看见在这座不久将被拆毁、不留下一丝形迹的建筑物中,从在我的私人记忆留下强烈印记的那天起,时间齐整堆积的模样。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关于这个只来过仅仅一次的剧场的记忆,清晰得不能再清晰地瞬间在体内复苏了。异国呀,军队呀,和美国大兵结婚的友人呀,以及幼稚的愤怒,等等,我看到那个柔弱的十八岁姑娘坐在二楼的座位上手足无措的样子。
在他们的文字中,还先后出现了对于自己照片的描述,石内都说,她只拍摄黑白照片,是因为她喜欢黑与白的“无彩之色”,“在相纸的白之上,黑色的颗粒保持着绝妙的平衡”,“朴素的无彩之色散发出浓浓的妖艳气息”,而这种妖艳又总是在时间的伤痛中生发,她说,“如果说伤痕和照片都是时间的痕迹,我的照片也许就是伤痕本身”。而对鬼海弘雄来说,他长久以来拍摄浅草人物肖像,是因为浅草这个地方有着能切身感受别人悲伤的温情,是因为其中藏匿着与故乡紧密相连的气息,那个自己成长的昭和二三十年代的故乡。——有趣的是,这些对于照片的自我描述几乎可以完全地复制以描述他们的文字。
鬼海弘雄“浅草人物肖像”作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