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链条枪，中国1970、1980年代大受欢迎的儿童玩具，相信很多人都不会陌生。不过这种自制玩具其实只是利用了自行车链节的形状以及孔洞，与链条的牵引传动作用并没有关系。但在枪械发展史上，的确存在“链式枪”（chain gun），这种武器具有闭环链条结构，利用链条带动活动弹膛进行供弹（chain feed），使武器能够连续发射，和后来的弹链供弹方式既有联系又有区别，在早期连发武器中独树一帜——
英国特雷比步枪全貌。为安置两个链轮及由14个活动弹膛组成的链环，该枪在枪身中部设置了一个很大的转轮座
早期链式供弹武器基本结构
链式枪发展缘起
自火器诞生之日起，人们就在不断追求提高武器的射速。起先采用单身管分段装填、分段点火的方式，但很快就因安全、初速难以控制而放弃，比较成功的是同时使用多根身管的设计，如著名的“胡椒盒”手枪，不过却带来武器体积和质量庞大的缺点。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更为可行的办法是共用一根身管和一套击发机构，将盛装弹丸、火药的弹膛部分与身管分离，可以像“子母炮”一样随时更换，以提高射速。再进一步，就是事先预备多个装填好且可以活动的弹膛，通过某种机制使它们依次对准身管，每次都有一个弹膛与身管连成完整的发射管并实现发射。这种后来称为多膛结构的设计既能连续射击，又避免了过于笨重的问题。最早的一种手动连续发射的武器——1718年出现的帕克转膛炮就是成功应用多膛结构的武器，并成为日后转轮手枪的雏形。随后，这种由单一身管和若干弹膛构成的连续发射的结构又衍生出更多类型。最常见的便是将所有弹膛设计在同一个可以自由旋转的圆柱体转轮当中，即转轮手枪的标准结构。但最早成功设计出转轮手枪的塞缪尔·柯尔特具有很强的市场意识，从1835年到1850年代，他为其相关设计在英国、美国申请了多个专利，依靠专利保护确立了柯尔特公司在转轮武器设计生产方面的垄断地位，使得多膛武器的后来者只能绕道而行。
美国南北战争初期使用的阿及尔“咖啡磨”手摇机枪，其采用一种原始的定装枪弹，即将弹丸、发射药和火帽同时装在一个铜制的圆形容器中，把很多个这样的容器放在枪身上方的漏斗中，这种弹是后来金属弹壳定装枪弹的雏形
美国南北战争之初，双方都使用过一种阿及尔“咖啡磨”（Ager Coffee Mill）机枪，这种老式机枪成功使用了一种原始的定装枪弹，即将弹丸、发射药和火帽同时装在一个钢制的圆柱形容器中，把很多个这样的容器放在枪身上方的漏斗中，转动摇把，这些容器逐一掉落到枪管后方的供弹辊轮里，然后被送入弹膛击发，击发后的空容器被抛出枪外并可再次利用。一些发明家以这种活动弹膛的设计为基础，并从工业革命后欧美广泛使用的传动链条中获得灵感，尝试将若干活动弹膛链接在一起，组成一条可以相对灵活转动的闭合链环，由一个或多个棘轮牵引，将弹膛依次带到对正枪管的位置，然后进行发射，从而设计出一种全新的链式供弹连发枪。不过，虽然它们在外形和连接方式上与自行车传动机构有些相似，但绝非借鉴了后者，因为英国人劳森第一次为自行车装上链条和链轮，已经是1874年的事情了，而链式枪要早20年。
阿及尔“咖啡磨”机枪使用的活动弹膛，其半封闭结构类似一根缩短的前装枪管，使用时从前方装进发射药和弹丸，然后在底端凹室内装上火帽
特雷比步枪的每个活动弹膛前部都加工出内收的弧形边缘，以便与枪管末端更好地形成密闭状态，减少火药燃气泄漏
首开先河的特雷比步枪
有据可查的第一种链式枪是英国的特雷比（Treeby）步枪。它是一种0.54英寸口径的击发式步枪，由伦敦的托马斯·特雷比于1854年设计成功，1855年获得英国第1552号专利。由于采用链式供弹方式，该枪的结构和实际操作与当时的其他步枪差别很大。其枪管后部有一整套由链节两两固定在一起的活动弹膛以及棘轮结构组成的供弹系统，能够连续发射14发弹。活动弹膛为半封闭的盲管结构，外形为圆柱体，前端开放的侧边缘有与枪管后端配合用的弧形倒角，后端密封端为带有传火孔的火帽室，中间的空腔以容纳黑火药和弹丸。其外形、结构与阿及尔“咖啡磨”机枪所用的机构非常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有链节固定。棘轮会随着枪身后部击锤的动作而转动，进而带动链环在链轮座上移动，使活动弹膛依次旋转到与枪管对应的位置上。为防止垂向下方的其他弹膛及链条随意摆动，特雷比在枪身下方设计了另一个链轮，将整个链环张紧。特雷比为这套机构先后申请了专利。
通过旋转节套上的手柄，特雷比步枪的枪管可向后或向前移动，与活动弹膛前端相应地形成或解除密闭状态
特雷比步枪的射击需要遵循一套特定的程序。14个活动弹膛中的每一个都必须事先装好弹丸和火药，并且在尾端安置好火帽。所有弹膛全部装好，就开始操作枪管节套上的一个看起来像拉机柄一样的手柄。特雷比步枪的枪管是活动式的，通过螺纹与机匣连接，当旋转这个手柄时，螺纹就会带动枪管向前或向后移动。首先，将手柄逆时针转动大约1/4圈，使枪管略向前移，枪管末端解除与活动弹膛前端的紧固状态，这时整个链环才可以移动。接下来，手动抬起击锤，带动链条旋转，将最近的一个活动弹膛移动到位。然后，手柄再次向下旋转，将枪管向后移动，使枪管末端紧紧抵在活动弹膛上并锁定，形成密闭状态。完成这一系列操作后，才能够扣动扳机，击发当前正对准枪管的那个圆形弹膛中的枪弹。不断重复这一套过程，就能依次把14个活动弹膛中的弹全部发射完毕。整个链环是可以更换的，射手在打完一套链环后，可以更换其他装填好的链环继续发射。
从后方可以看到特雷比步枪的每个活动弹膛底端都有凹下的底火室，中间有带传火孔的突起火台，形式与阿及尔“咖啡磨”机枪的几乎一样
特雷比步枪在枪身下方设计了另一个链轮，从而将整个链环张紧并与枪身形成一个整体，避免链环随意摆动影响枪支的使用
枪管与活动弹膛前端解除密闭状态后，链环才能继续转动
特雷比步枪作为一种军用防御性武器，尽管结构设计十分复杂，但与当时其他可连续发射枪械如“炮台”枪或转轮枪相比，还是有一些相对的优势。由于可以将枪管后移并与活动弹膛前端形成可靠的锁定状态，射击瞬间弹膛是完全密封的，因此能够提供比在枪管和弹膛之间有明显间隙的转轮枪更高的初速，也不致发生正在射击的那个弹膛所产生的火花点燃相邻弹膛装药的情况，而这样的情况在“炮台”枪和早期的击发式转轮枪上是常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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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比步枪的缺点很明显，除精密的链轮和螺纹节套部件增加了加工的复杂程度和成本外，活动弹膛及链节的质量也使武器变得格外笨重。如果射手动作熟练，该枪的射速最高能达到30发/分，但算上事前给所有活动弹膛装填的时间，这一优点也就变得没那么突出了。而且射击之前的锁定动作必不可少，战斗中却恰恰容易忘记这一关键步骤，因此可能带来严重后果。
仅存原型的约瑟琳手枪
美国约瑟琳（Josselyn）手枪在链式枪中算是一个“异类”，相关资料甚少。它由美国人哈里·S．约瑟琳设计，于1866年1月23日获得美国第52248号专利。该枪设计有20个活动弹膛，弹膛本身是贯通式的，每个可以盛装1发当时刚刚发明的0.22英寸边缘发火枪弹。活动弹膛组成的链条围绕着枪身框架中部一个有6个齿尖的棘轮转动。棘爪带动棘轮旋转，在扣动扳机时，有一个弹簧驱动的闭锁装置使弹膛保持与枪管成一直线。除了不是以转轮而是链条串起的活动弹膛供弹之外，约瑟琳手枪和柯尔特单动转轮手枪非常相似，因此一般情况下习惯将其称为“转轮手枪”。从这一点看，约瑟琳手枪的设计初衷很可能是为了规避柯尔特的专利保护。
保存在美国国立博物馆中的唯一一支约瑟琳手枪实物。该枪的最大缺点是未设置链环张紧装置，由20个活动弹膛组成的链环过长，很容易因摆动或扭曲影响枪械使用
约瑟琳链式手枪运转灵活，可以连续发射20发枪弹，对于当时的手枪来说这是一个很难达到的数字。但该枪的口径过小，导致威力不足，而且链条的下部缺少特雷比步枪那样的固定装置，随意的摆动会对枪支运作的可靠性造成不利影响，而且很难在需要的时候迅速将手枪从装具中取出。由于设计缺陷比较明显，该枪从未实际生产过，唯一的一支原型枪目前保存在美国国立博物馆（史密森尼学会）。
“未来派”古吉科特链式枪
法国古吉科特（Guycot）链式枪是所有早期链式供弹武器中唯一进入批量生产的。该枪最大特点是从外表看不到“链条”所在，这是因为它的链条供弹机构是沿着枪身纵向分布的，而不是像特雷比步枪、约瑟琳手枪横亘在枪身中部，因此外形简洁平滑，接近于普通枪械。这种枪不仅性能相对完善，具有一定实用价值，就其设计来说，在那个年代设计思路相当前卫，从外形到内部结构，以及所发射的弹药，都具有独创性。
关于这支武器的起源，历史记载十分粗略。只知道它是由来自法国的土木工程师保林·盖伊与一名商人亨利·古吉科特夫人共同开发，于1879年获得英国专利。该枪有手枪和步枪两种形式，其中手枪有25响、32响和40响等不同规格，步枪也分80响和100响。最常见的是25响和40响的手枪。全枪长292mm，枪管长89mm，25响手枪质量1.0kg，40响的质量1.1kg。
法国古吉科特链式手枪左右侧视图
古吉科特手枪的主体是一个两头弯曲的不规则部件，接近于长方形的部分相当于机匣，一端连接有容纳活动枪管的八角形枪管套，顶部设有珠状准星和缺口式照门，下方设有扳机穿过的缺口，平时由两侧的盖子加以密封，弧形一侧部分向下弯曲，作为手枪的握把，握把两侧固定有带有方格花纹的胡桃木握把护板。整个供弹链环以及传动机构全部容纳在这个盒状部件内，往复循环运动，看起来很像自行车的全包式链轮，击发装置则设在链条所围成区域的前半部分，整个设计十分紧凑。
古吉科特步枪机匣部分的内部结构，和手枪结构相同
这种枪弹最早于1848年8月，由美国纽约的沃尔特·亨特（Walter Hunt）发明。他在枪弹底部设置了一个圆形加强帽，中间设有一个通孔，底火安设在通孔内侧，底火与枪弹内腔壁之间填充少许火药。射击时击针即从该通孔伸入，击发底火并点燃发射药，火药燃气从通孔中喷出，推动弹丸连同加强帽一起射出弹膛，其结构原理有些类似于火箭，因此也被称为“火箭式”枪弹。
“火山”手枪使用的“无壳”枪弹，与古吉科特手枪所用的结构类似
1850年代，法国设计的柯莱特（Colette）连发手枪采用了一种类似的戈皮亚枪弹，但底部空腔为圆柱状，只嵌有一个火帽，内部没有火药。1856年1月获批的美国第14147号专利中，史密斯-韦森公司对亨特枪弹又进行了较大的改进，在底火与加强帽之间加装了一个软木或毡料制成的垫子，在发射时被击针刺穿，目的是更好地保护内部的发射药和底火。当时生产的这种枪弹多为0.31英寸、0.41英寸两种口径，用在史密斯-韦森杠杆手枪以及后来的“火山”系列枪械上。
这种设计虽然有其独特优势，但致命缺陷是它的发射药量受到限制。特别是对于0.24英寸这样小的口径来说，装药量必然非常有限，导致弹丸的初速和动能很低。此外，其防潮性能较差。因此古吉科特链式枪难以作为军用，用作自卫也很勉强，一般只能作为与发射更小的福楼拜枪弹的“沙龙”单发手枪类似的娱乐性武器，在室内射击比赛或娱乐射击等场合使用。但也正是因为使用这种短小的特殊枪弹，才能在有限的空间内，安置如此多数量的活动弹膛。特别是对于100响古吉科特步枪来说，机匣内只能容纳25个弹膛，剩下的75个不得不安置在枪托里面，链环尾部一直延伸到托底板位置。
古吉科特手枪的枪管套外部呈八角形，其中的枪管可以被机匣内侧曲臂向后拉动
(本文发表于《轻兵器》2019年第8期，公众号文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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