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靳立鹏
内容摘要：四川美院愈园生态艺术行动是整合艺术、生态、教育、疗愈、科学与社会等多个维度的跨领域、开放式实践。结合系统思考、社会雕塑与联系式美学等理念，它是在微观层面对疫情与气候变化等全球生态危机的在地回应。愈园项目将行动与愿景结合，旨在促进自然、社会、身心、文化与教育的多重疗愈，探索创造面向未来的生存与行动主义的艺术。
关键词：系统思维 社会雕塑 联系式美学 建构式行动主义
目前形势依然严峻的全球疫情，以及刚刚退去的德国与河南的洪水，都是包括气候变化与物种灭绝在内的全球生态危机的一部分，也意味着人类已经到了一个必须做出决定的十字路口。面对这一旷世危机，川美愈园生态艺术行动缘起于将四川美术学院一处建筑垃圾堆放地进行创造性转化的生态艺术教学项目，并逐步将其延展为旨在对自然、社会、身心、文化与教育进行多重疗愈的跨领域、开放式实践。
一、系统思维
受到系统思考的朴门永续〔1〕启发，愈园将能源、水、土壤、废弃物、生物和人等要素看作一个相互作用的有机整体，使其成为一个高效节能的循环系统，来促进未来社区的生态韧性。同时，系统与关系式思考还需要我们去建构与修复失去平衡的环境、社会、经济等关系，去建立人与社群、城乡之间，不同学科、领域、阶层与代际之间，乃至过去、现在与未来时空的新关系。
四川美术学院愈园计划鸟瞰图 2021 图片来源/张小树、食通社
二、社会雕塑与联系式美学
首先，愈园的行动主义实践直接受到博伊斯（Joseph Beuys）对意识、生态、经济、教育和政治整体修复的社会雕塑的启发。博伊斯认为思考是我们创造的第一件“雕塑”。我们可以通过塑造思维来形塑新的主体。因此，社会雕塑首先要发展一个具有新感知能力，能够将我们的智慧与自然的智慧同频，以及与自然、他者和社会建立广泛精神联结的新主体。
愈园另一个重要的思想来源是苏泽·加布里克（Suzi Gablik）的“联系式美学”。在她看来，受到笛卡尔二元对立哲学影响的现代主义美学是“非关系、非互动与非参与的”〔4〕高度个人主义的美学，是使艺术成为远离社会与环境问题的呓语。因此她主张以生态和整合的视角将个人创造力与社会责任相结合，以联系和参与的美学，以及以价值为导向的艺术来创造从关注物本身转向关注关系的新范式。当艺术转向对现实问题的关注时，艺术凭借想象力吸引公众的关注将成为推动社会改变的强大的催化剂。
川美愈园初貌 2020 摄影/靳立鹏
三、多重疗愈与创造希望的艺术
面对20世纪七八十年代艺术界在反映环境议题时的悲观情绪，美国艺术批评家露丝·丽帕德（Lucy Lippard）提出：“艺术不能只是社会的一面黑色的镜子”；这些艺术虽然表达了即将到来的危险，却没有提出针对另类未来的可行愿景，所以“对于生态艺术家而言，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唤起希望？”〔5〕
愈园社区堆肥与培土项目，图为厚土栽培与锁孔花园 2021 摄影/靳立鹏
四、川美愈园生态艺术行动
（2）种子图书馆。该项目正在愈园以及校园公共空间建立保存和分享原生自留种的“种子图书馆”，同时结合公众参与的小型工坊，来探讨现代工业农业造成的种子多样性危机，回应刚刚在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大会》通过的《昆明宣言》。师生可以免费获得自留种农作物种子，并在社区种植的过程中传承“活”的种子，存续地方知识与文化。
愈园项目将学校食堂生厨余进行有氧堆肥 2021 摄影/谭勤
（3）“太阳之子校园养蜂”计划。该项目题目受到哲学家鲁道夫·斯坦纳（Rudolf Steiner）的蜜蜂讲座的启发。蜜蜂工蜂的成熟周期与太阳的自转周期相一致，因此斯坦纳把蜜蜂工蜂比作太阳之子，来表达它们与宇宙节律之间的对应关系。同时这一题目也在影射斯坦纳对于今天全球蜜蜂种群大规模神秘消失危机的预见和担忧。该项目通过在校园饲养本土中华蜂与营造友善传粉者的环境，提升社区与城市生物多样性，回应蜜蜂消失带来的食物与物种灭绝危机带来的连锁反应。
（5）愈园户外美术馆：生态美育。愈园是学校与周边社区的孩子接受生态美育与生态素养培育的地方。借助种植、园艺、昆虫与搭建等多样化的主题，以及头脑、心智和双手合一的整全教育思维，它为孩子们重新创造身体、食物与土壤的联结，以体验式的学习发展万物互联的系统思维，启发他们用新的感官去感知周围的世界，使充满在地知识的现场成为链接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户外博物馆。
2021年四川美术学院土壤艺术参与式工作坊 摄影/周子艺
2021年四川美术学院土壤艺术参与式工作坊 摄影/周子艺
![[美]E.RoyWeintraub《经济数学》作品简介与读书感悟](http://img.tianshugan.com/tsg/tp/77.jpg)
参与者在废弃瓦楞纸板上用毛笔书写对生态问题的思考与感受。这些写满话语的纸板最终将通过堆肥回归土壤，所有的提问与问题也随着这一过程有了兼具象征性和实际性的转化。
系统危机的确会给未来带来极大的不确定性，但受到乔安娜·梅西（Jonna Macy）的“积极的希望”思想的感召，我们将对万物福祉的考虑作为进行持续修复的“意愿”，并使这一修复的“意愿”成为形塑思考、环境与社会的动力。因此，对修复的选择是“我们通向未来的桥梁”，代表了我们对所期待世界的企盼。〔7〕愈园生态艺术行动希望以系统、整合和联结的思考，超越支离破碎的现代思维，将为未来的艺术与教育开辟新的范式。（本文受重庆市艺术科学研究规划重点项目经费支持，批准号：20ZD01）
注释：
〔1〕朴门永续（Permaculture）是以从自然观察到的运作模式（pattern）为灵感，设计人类可持续社区的设计理念。
〔2〕Durini L. D. D. Beuys Voice. Milan: Electa，2011: 247.
〔3〕Weintraub，L. To Life! Eco Art in Pursuit of a Sustainable Planet. Berkeley & Los Angeles: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2012: 67.
〔4〕Gablik，S. The Reenchantment of Art. New York: Thames and Hudson，1991: 7.
![[美]E.RoyWeintraub《经济数学》作品简介与读书感悟](http://img.tianshugan.com/tsg/tp/14.jpg)
〔5〕Lippard，L.R. “The Garbage Girls”. Jeffrey Kastner，Brian Wallis. In Land and Environmental Art. London: Phaidon，1998: 261.
〔6〕Antliff，A. Joseph Beuys. London & New York: Phaidon，2014: 126.
〔7〕Macy，J. & Johnstone，C. Active Hope: How to Face the Mess We’re in Without Going Crazy. Novato: New World Library，2012: 232.
靳立鹏 四川美术学院实验艺术学院讲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