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先民对于龙的崇拜事实上源于他们对于东方星宿的崇拜，而这一崇拜的缘起则于龙星对于远古先民的授时作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龙作为一种古老的文化现象，在今天的中国和华人世界早已成为文化认同的象征符号。在漫长的古代社会，龙不仅始终作为王权的象征，而且这一传统也对周边文化产生着深刻影响。然而，龙的原始形象呈现怎样的面貌？
龙的本质含义究竟是什么？龙何以会成为古人的崇拜偶像？龙又为什么与王权具有密切的关系？ 这些问题虽然关乎中国古代政治史、宗教史、神话史以及艺术史的研究，十分重要，但却长期不能得到合理的解释。今天的考古已为我们提供了研究这些棘手问题的丰富史料，它使我们有可能尽量从龙的源头说起。
一、龙的形象源于星象
考古学证据显示，中国古人对龙的崇拜至少已有八千年的历史 。这些丰富史料已足够建立起一个不间断的以龙为偶像的原始宗教传统，对于探索龙崇拜的起源及其形象来源，无疑具有重要的价值。事实上，如果我们要解决龙的起源问题，就必须首先澄清一个基本事实: 最早的龙，其象征意义究竟是什么？
事实告诉我们，中国龙的来历简说，最早的龙是作为星象存在的。由于农业生产必须以观象授时为前提，这使天文学成为起源最早的古老科学。古人对于恒星的认识是通过观察不同恒星所组成的形象而完成的，他们根据各种不同的形象建立起不同的星座 (星官)，这便是“天文”一词的本义，所以，“天文”的意思实际就是天象。
事实告诉我们，最早的龙是作为星象存在的。由于农业生产必须以观象授时为前提，这使天文学成为起源最早的古老科学。古人对于恒星的认识是通过观察不同恒星所组成的形象而完成的，他们根据各种不同的形象建立起不同的星座 (星官)，这便是“天文”一词的本义，所以，“天文”的意思实际就是天象。
1、龙起源于蛇 八千年前，雨量充沛，满世界草丰林茂，是蛇类的天堂，人对蛇可谓是防不胜防。于是人们虚拟出蛇身、骆驼头、麒麟角、乌龟眼睛、牛耳朵、蜥蜴腿、老虎爪、鱼鳞，还长有胡须的动物——龙。龙的神力无比，可。
中国传统的恒星观测体系是将天球赤道附近的星官划分为二十八宿，二十八宿又分为四宫，每宫各辖七宿，其中东宫包括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北宫包括斗 (南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西宫包括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宿，南宫包括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鉴于二十八宿体系建立的目的是为古人的生产与生活提供准确的时间服务，因此每宫之中又有不同的授时主星，古人通过对它们的观测，指导不同季节的农事活动。这些授时主星，于东宫则为由角、亢、氐、房、心、尾六宿构成的龙，于北宫为以危宿构成的鹿(后来形成由虚、危两宿所象的龟和以媵蛇星官所象的蛇所构成的玄武)，于西宫为由觜、参两宿组成的虎，于南宫为由张、翼两宿组成的鸟。这四种灵物的形象原本只是各宫授时主星所构成的形象，由于它们的重要性远高于其他星宿，所以古人将它们的地位提升，并用以作为各宫的象征，从而形成中国传统天文学中的四象体系。显然，龙作为四象之一而源于星象，这一事实相当清楚。事实上，即使通过对龙星六宿名称的分析，也可以为这一认识提供坚实的佐证，角宿即指龙角，亢宿则指龙咽，氐宿实指龙首，房宿则指龙腹，心宿即指龙心，尾宿则指龙尾。这里，位于龙咽的亢宿与位于龙首的氐宿位置似乎颠倒，但是如果我们用商代甲骨文、金文的“龙”字比较龙星六宿星图所构成的形象，便会发现，二者所体现的龙的身体部位与相应位置的星宿名称竟完全相同。因此，亢先于氐正是中国原始的“龙”字所呈现的基本事实，而这一形象的定型恰取象天文。很明显，汉字的“龙”字并不像其他描写动物的文字那样乃出于对真实物种的写实，其所呈现的形象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反却与龙星六宿所构成的图像吻合。因此，龙的形象本之于星象于此可得佳证。
龙的形象源于星象，这一观念可谓根深蒂固。东汉末年，应劭在其《风俗通义》中完整地记录了这一思想。文称:“四方皆有七宿，各成一形。东方成龙形，西方成虎形，南首而北尾。南方成鸟形，北方成龟形，西首而东尾。以南方之宿象鸟，故谓之朱鸟七宿者也。”很明显，当时的人们仍然懂得龙的形象乃是二十八宿东方七宿所呈现的形象，只是他们将这一形象视为东方七宿的完整组合，却不过是对早期先民以东方六宿构成龙的形象的做法的发展而已。
龙以星象的本质呈现至少在公元前第四千纪的中叶就已经完成了。河南省濮阳市西水坡发现的仰韶时代蚌塑星象图 ，即以龙、虎和北斗共存，从而提供了龙作为四象之一，其形象本源于星象的确凿物证。
闻氏认为，龙“是一种图腾龙文化，并且是只存在于图腾中而不存在于生物界中的一种虚拟的生物，因为它是由许多不同的图腾糅合成的一种综合体”；是“蛇图腾兼并与同化了许多弱小单位的结果”，何星亮亦认为，“龙原是一种。
古人于四象中特别强调龙、虎，原因在于龙、虎二星官于公元前第四千纪恰好分别位于二分点上，而秋分又是原始历法的岁首标志 ，所以龙、虎便成为观象授时的重要星象。这个文化传统不仅在文献中有着生动的记载，而且在考古学证据方面也颇具系统。《左传·昭公元年》载:“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阏伯，季曰实沈，居于旷林，不相能也，日寻干戈，以相征讨。后帝不臧，迁阏伯于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为商星。迁实沈于大夏，主参，唐人是因，以服事夏商。”辰星即为二十八宿东宫苍龙星宿的心宿第二星 (天蝎座)，由于它是一颗红色的一等亮星，所以古人又叫它大火星 (Antares)。而参星则为西宫的虎星。两星位居黄道的东西两端，是指示时间的重要星象，这决定了古人不仅需要在星图中突显龙、虎的形象，甚至将龙、虎这一具有星象内涵的形象广泛地移用于其他礼器。河南省郑州市小双桥商代遗址出土青铜建筑构件 ，其上的图像即以四象中的龙、虎为装饰题材。法国巴黎赛努奇博物馆及日本东京泉屋博古馆各藏一件商代虎食人卣，造型作虎食人形，外底则饰阴龙，已有参商之喻。法国巴黎吉梅博物馆藏西周早期的青铜杖首，即雕有鸟负龙、虎的造型，龙、虎御鸟行天，显然也以星象为内涵。战国初年曾侯乙墓二十八宿漆箱的盖面星图，与二十八宿名称同时布列的还有居中的北斗以及东西两侧的龙、虎，这个图像不仅与西水坡星象图的内容完全一致，而且也颇可印证龙、虎所具有的星象学本质。很明显，这个以授时主星的龙、虎作为星图主题的古老传统，自公元前第四千纪以至战国时代，竟几乎没有任何的改变。
即使四象俱全的星图，龙或龙、虎由于具有授时主星的地位，其形象也得到了特别的强调。公元前 9世纪中至前 7 世纪中叶的虢国铜镜，其上的四象设计即将龙、虎做了特别的张。而西安交通大学发现的西汉壁画墓星象图，更以龙星的形象包辖角、亢、氐、房、心、尾六宿，突显了其不同于其他任何星象的特殊地位。这些早期龙的形象统统以星象的身份呈现，明确证明了龙起源于星象的本质。
二、龙星行天与龙星阴阳
龙的形象来源于东宫苍龙六宿所组成的形象，六宿作为授时主星，当然受到古人的格外关注。因此，无论文献史料还是考古学资料，都大量留存有关龙星行天的内容和图像。《周易·乾卦》的爻辞即言龙星的行移，其中六四爻辞乃谓“或跃在渊”，实际则描述了龙星六宿于黄昏后从东方的地平线上跃出的天象。而河南省偃师二里头遗址所出夏商时期绿松石镶嵌的常 遗迹，其造型正像跃渊而出的升天之龙。相似的升龙图像当然也见于山西省石楼县桃花庄发现的商代铜觥。事实上，铜觥盖面图像的设计不仅描绘了升龙，而且还有与升龙配饰的星纹，其中位居龙心的三星显然就是心宿的再现，况三星中以中央一星最大，即象大火之星，其所表现的龙形取象于星象的文化含义至为明确。
龙星回天运行，或升或降，时现时伏。古人以为，龙星升天时在天，潜伏时在地，且升龙在东，降龙在西，而天地东西所具有的阴阳的属性则可以自然而然地转赋予龙，从而使东方的升天之龙具有阳龙的性质，而西方的降伏之龙及入地潜渊之龙又具有阴龙的性质。《说文》云:“龙，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这里，龙的巨细长短的变化只是描述龙星六宿部分或全部出现的天象，而幽明及登天潜渊的不同则在说明龙星的或见或伏。显然，由于龙星行天位置与方向的不同，直观地反映着其所具有的阴阳属性的差异。
对于龙所具有的阴阳两种不同的性质，三代先民是通过装饰于龙身的菱形和鳞形两种不同纹样巧妙地表现的。升天之龙属阳，自然身饰菱纹; 而降龙及潜龙属阴，便以身饰鳞纹表现。殷墟侯家庄1400 号墓所出商代铜盂 ，即见菱纹饰于龙背，鳞纹饰于龙腹，以背、腹不同位置分别装饰不同的纹样表现天阳地阴的独特观念。而侯家庄 1001 号墓所出商代骨木四 ，也以正、背二龙分饰菱纹和鳞纹象征阴阳，体现着相同的观念和表现手法。而前揭两件虎食人卣，其虎座之下所饰之龙皆为阴龙，铜卣以虎为造型而将龙隐于座下，正合参 (虎) 见而辰 (龙) 伏的真实天象。如果说这些物证足可说明龙星见伏所象征的天地阴阳的不同的话，那么这样的标准也同样适用于论证龙星的升降所象征的东西阴阳的差异。殷人以鸟负龙升天当然在东，所以东方升天的阳龙身饰菱纹，这于商代妇好玉件反映得相当清楚。诚然，鸟既可以负龙升天，当然也可以携龙而降，从而表现龙具有的阴性特征。这种景象于陕西省长安县张家坡遗址所出西周鸟携龙玉件则有生动的反映。玉件与负龙升天而龙在鸟上的造型不同，而将龙置于鸟下，象鸟携龙而降 。类似的造型还见于多件商代号鸟卣的纹样。殷墟 SM539 所出商代号鸟卣，即于卣的外底装饰鳞纹的阴龙; 而美国华盛顿弗利尔美术馆所藏商代号鸟卣 ，也将装饰鳞纹的阴龙隐于号鸟禽之下。这种独特的设计显然意在表现鸟携龙而降的文化内涵。不啻如此，这种降伏之龙有时也像升天之龙一样装饰于鸟翅，所不同的是，商人将升龙饰以菱纹，以喻其阳，而降龙则饰以鳞纹，以喻其阴。美人穆尔所藏商代铜尊即以鳞纹之阴龙饰于飞禽羽翅 ，以表现西方属阴的降龙。事实上，古人以升天之龙饰以菱纹，以降伏之龙饰以鳞纹，这种做法几乎遍及三代时期的龙形图像，其目的当然是以龙星的升降见伏表现阴阳。
龙星在天为阳，表现为星神; 入地为阴，则表现为社神。汉字的“龙”不仅取象天文，而且商周金文的“龙”字竟饰以菱纹，从而显示其在天为阳的特征。“龙”字表现为阳性，这种处理与龙源于星象的本质颇相吻合。同时，中国的上古文献记载，夏代的社神名曰句龙，意即蟠曲如句之龙。《左传·昭公二九年》:“共工氏有子曰句龙，为后土。……后土为社，自夏以上祀之。”先夏时期的社神图像目前已于山西省襄汾县陶寺遗址有所发现 ，其形即呈句龙之状，且口中衔有社树符号，身饰鳞纹，与句龙作为社神而具属阴的性质吻合无间。社神之所以为句龙，同样来源于龙星回天运行而入地属阴的事实。
三、从观象授时到自然崇拜
龙的原始形象取自东宫六宿所组成的形象，这一点已经通过古文字 “龙”字的构形研究得到了澄清，显然，如果它不是描绘了一种已经灭绝的古老物种的话，那么就只能是对东宫星宿所呈现的自然形象的复制和艺术化。然而，龙星所具有的指导农业生产的重要作用使它必须被纳入自然神祗的祭祀系统，而祭祀的需要又总会要求古人把抽象的事物形象化和具体化，尤其是在文字产生之前的远古时代，这种要求就更显得迫切，于是人们便根据身边熟识的事物而与天上的龙星进行比附，以建立自然神祗的崇拜偶象。这种比附囿于各地物种的不同，自然会反映出巨大的地域差异。譬如在黄河或长江流域，人们习惯于将鳄鱼作为龙的世俗形象，无论西水坡的蚌龙还是石楼铜觥的造型和花纹，都明确显示了鳄鱼确曾作为龙的原始雏形。但是在内蒙古草原地区，这一形象却被人们更为熟悉的马所取代，发现于内蒙古自治区三星他拉的红山文化玉龙即呈马首蛇身的形象 。显然，古人对于龙星的自然本象所赋予的现实形象在演化为人们熟知的艺术形象之前，其实是千姿百态的。
龙的形象虽然于晚世有了更丰富的发展，但就究明其原始内涵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探古求原对于揭示龙的起源不可或缺，如此才能对龙所具有的文化内涵有比较透彻的理解。事实上，古代先民对龙的崇拜只是源于他们对东方星宿的崇拜，而这一崇拜的缘起则在于龙星对于远古先民的授时意义。
选自 冯时：《龙 的 来 源——一个古老文化现象的考古学观察》
龙起源于新石器时代早期，距今不少于八千年。这个时期，原始先民已不单纯地、被动地依靠上天的赏赐了，他们把猎获的野马野牛野猪等等畜养起来；也不单单吃那些是采拾得来的野果了，而是有选择地种植谷物以求收获。他们能够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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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是实物崇拜，而是文化创造图腾文化本质上是原始社会的氏族文化，而中国的龙，最初形态的原龙，即产生于公元前3000年前后，这是中国原始社会的解体期，中华文明时代的起源期，后来是中华文明中国的龙，固然可以在自然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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