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中杰《鲁迅传略》作品简介与读书感悟

1956年,上海,鲁迅遗体迁葬仪式。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吴中杰一共出了八本研究鲁迅的书,最新出版的是《鲁迅的抬棺人—鲁迅后传》。早在大学三年级做学年论文和四年级做毕业论文时,吴中杰研究的选题都是鲁迅的作

1956年,上海,鲁迅遗体迁葬仪式。

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吴中杰一共出了八本研究鲁迅的书,最新出版的是《鲁迅的抬棺人—鲁迅后传》。

早在大学三年级做学年论文和四年级做毕业论文时,吴中杰研究的选题都是鲁迅的作品。毕业之后,吴中杰与爱人高云一起,将那两篇文章扩写成他们的第一本著作:《论鲁迅的小说创作》。“文革”中,吴中杰可谓命运坎坷,成为复旦大学和上海市的重点批判对象,而在挨批斗中,却对鲁迅著作有了新的体会。“文革”之后,他首先做了上下两本《吴中杰评点鲁迅杂文》,受到了读者的欢迎,于是接着又评点了鲁迅的书信、小说和诗歌散文。《鲁迅的艺术世界》是由过去的《论鲁迅的小说创作》、《论鲁迅的杂文创作》和《鲁迅文艺思想论稿》三本书修订而成,《鲁迅画传》则是由《鲁迅传略》改编而成。吴中杰在此基础上写出《鲁迅传》和《鲁迅的抬棺人—鲁迅后传》。

《鲁迅的抬棺人—鲁迅后传》有独特的切入点,“抬棺人”一说尤其引人注目。吴中杰说:“为鲁迅抬棺的十六位青年作家,就是鲁迅文学事业的接班人。他们受到鲁迅的信任,也为捍卫鲁迅的文学道路而斗争,因而经历了文坛上的风风风雨雨。”《鲁迅的抬棺人》选择了萧军、胡风、聂绀弩、黄源、巴金这五位抬棺人,再加上冯雪峰作为描写对象。冯雪峰当时因肩负中共中央特殊使命而处于秘密状态,未能参加抬棺,却是鲁迅丧事的策划者。从他们所坚持的文学主张和坎坷的人生经历中,可以透视出鲁迅文学道路的历史命运。正是从这一角度着眼,此书的副标题是:《鲁迅后传》。吴中杰解释:“《鲁迅后传》当然可以有不同的写法,比如,也可以专写鲁迅身后的是是非非,环绕着他的争论。但鲁迅对于不虞之誉和不虞之毁都并不在乎,重要的还是他所开创的文学道路的兴废。本书所着重描写的,就是这一方面的内容。因而,鲁迅抬棺人的命运,也就不仅是他们个人际遇,而是关系到中国文学发展的道路问题。”

吴中杰《鲁迅传略》作品简介与读书感悟

吴中杰在《鲁迅的抬棺人—鲁迅后传》的前言中引用了一个例子:周海婴在《鲁迅与我七十年》一书中扯出了一个要是鲁迅今天还活着,他可能会怎样的话题。这对《鲁迅的抬棺人—鲁迅后传》一书颇具启示意义,吴中杰说:“萧军因为桀骜不驯,最早受到批判,1948年中共中央东北局还专门为他做出一个‘决定’,把他的问题定性为‘反苏、反共、反人民’;胡风因为坚持鲁迅的文学理念,在1955年被打成‘反革命小集团’的头目,关押了将近四分之一世纪;1957年,冯雪峰、聂绀弩和黄源全被打成‘右派分子’;周扬在文艺界‘反右运动’的总结报告《文艺战线上的一场大辩论》中,将冯雪峰作为个人主义文艺思想的代表人物加以批判,而聂绀弩在‘文化大革命’中又以反林彪、江青罪被打成‘反革命’,判为无期徒刑;巴金在‘文革’之前虽然还保有一定的位置,但也一直挨批,而‘文革’风暴一起,就被作为‘黑老K’而受到批斗。”

许广平对冯雪峰有一种信任感

时代周报:你在接触鲁迅的夫人许广平时,留下什么样的印象?对自己研究鲁迅有什么帮助?

吴中杰:我与许广平谈过一次话。那是在1960年暑假,我与两个毕业班学生到北京进行鲁迅研究访问,首先当然要访问鲁迅夫人许广平。她在家里很热情地接待我们,谈话也很坦率。谈到鲁迅与共产党联系的事情,她说详情并不了解,有些重要的谈话,她也不在场。她建议我们去访问冯雪峰,说当时还是他代表党来与鲁迅联系的,只有他最了解情况。可以听得出来,她对冯雪峰有一种信任感,与“反右运动批判大会”上对冯雪峰的斥责,完全是两种语气。这反映出许广平内心的矛盾:一方面她要紧跟形势、紧跟领导,表现出革命的积极性;另一方面,她毕竟是了解事实真相的,老舍简介及作品简介,而且还要维护鲁迅的形象,不让别人加以损伤。

时代周报:你接触过鲁迅的学生吗?他们如何向你回忆鲁迅?

吴中杰:除了1960年暑假那次专程去北京(归途又到天津)进行鲁迅研究访问之外,后来又在上海进行过几次同样性质的访问,“文革”结束之后,因参加鲁迅学术讨论会,也接触到一些与鲁迅有关系的人。这其中有鲁迅的兄弟周作人、周建人,有他在《新青年》时代的朋友沈尹默,有前期的学生孙伏园、许钦文、许羡苏、章川岛、李霁野、常维钧等,有后期的学生冯雪峰、黄源、唐弢等,还有在一段时间内在工作上有联系的王尧山、姚蓬子等,他们有的只提供所知道的事实,有的则迎合主流意识,去“拔高”鲁迅。所以对回忆材料,也需要进行鉴别,不能拿来就用。

时代周报:你有没有见过《鲁迅的抬棺人—鲁迅后传》一书中的六位研究对象?印象如何?

吴中杰:这六位研究对象中,我只见过三位:冯雪峰、黄源、巴金。专门访问过冯雪峰一次,因为那还是在“反右运动”之后不久,所以开始时冯雪峰谈话有些拘谨。后来见我们并无政治意图,只对鲁迅研究感兴趣,而且对他也很尊重,所以谈话也放开了一些,并提供了一些材料。比如说,鲁迅在左翼作家联盟成立大会上的讲话并无记录,是他事后根据鲁迅这次演讲和平时谈话中讲到的相关内容,综合整理而成,再由鲁迅改定,在《萌芽月刊》上发表,文中写出记录者王黎民,就是他的化名。但是,当时毕竟还有金箍圈套在头上,他讲话很谨慎,不肯多谈。我感到,冯雪峰是对鲁迅后期情况知道得很多的人,他的理解也很有深度,只是那时顾虑重重,没有把他知道的事都说出来。我与黄源的接触,是在“文革”结束之后,他对鲁迅很尊敬,一般情况也肯谈,但涉及一些高层的人事关系,还是有顾虑,未必肯把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黄源晚年想写一本《鲁迅晚年》,而终于没有写出,大概就与此有关。我在公共场合见过巴金几面,但没有交谈过。

吴中杰《鲁迅传略》作品简介与读书感悟

时代周报:在中国,关于鲁迅的传记很多,你认为自己的著作《鲁迅传》在史识上有什么独到之处?

透视鲁迅死后的命运

时代周报: 《鲁迅的抬棺人—鲁迅后传》在立意与史料上,经过什么样的思考和选材?

吴中杰: 《鲁迅后传》可以有不同的写法。人们首先想到的,大概是围绕着鲁迅本人的是是非非,截然不同的评价。的确,这些材料收集起来,足可以写成一厚本,甚至几厚本书。但我想,鲁迅是不在乎这些事的。在他看来,不虞之誉和不虞之毁是同样的无聊。鲁迅生前,所受的攻击就很多,他的看法是:“文人的遭殃,不在生前的被攻击和被冷落,一瞑之后,言行两亡,于是无聊之徒,谬托知己,是非蜂起,既以自炫,又以买钱,连尸体也成了他们的沽名获利之具,这倒是值得悲哀的。”( 《且介亭杂文·忆韦素园君》)他的这种担心,终于来到他自己身上。对鲁迅伤害最大的,还不是对他的无聊的攻击,而是打着他的旗号,来做违背他意志之事。这时候,他已无知无觉,无法抗辩了。但有知有觉的后继者,却因捍卫鲁迅的文学传统,而经受着苦难的历程。我们选择几个抬棺人来作为《鲁迅后传》的写作材料,也许更能透视出鲁迅死后的命运。

时代周报:为什么选择了萧军、胡风、冯雪峰、聂绀弩、黄源、巴金六人作为《鲁迅的抬棺人—鲁迅后传》的主角?

1930年起,先后参加中国自由运动大同盟、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和中国民权保障同盟,反抗国民党政府的独裁统治和政治迫害。从1927年到1936年,创作了历史小说集《故事新编》中的大部分作品和大量的杂文,收辑在《而已集》、《三闲集。

吴中杰:我以为这六个人的遭遇,可以代表坚持鲁迅文学路线者的历史命运,所以选择他们作《鲁迅后传》的主角。

时代周报:萧军独立不羁的个性,你认为从哪些细节中反映出来?他的命运在中国文学史上有什么典型意义?

我18岁考入武汉大学中文系,在母校珞珈山书店买过一本吴中杰先生著述的《鲁迅传略》。在新书的扉页我把鲁迅说过的话抄在上面,“我的确时时解剖别人,然更多的是无情地解剖我自己”。这话对我一生都有影响。书上有照片插页,鲁迅先生给。

吴中杰:在强调文艺要服从政治的延安文艺座谈会上,他敢于提出作家要有独立精神、自由思想;在批判王实味的大会上,他敢于发表不同的意见;在遭到众人围攻时,他敢于站出来辩论、对抗。这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得到的。如果中国作家都有这种精神,中国文学也就会是另一番面貌了。

期间,鲁迅阅读了外国文学和社会科学方面的著作,开拓了视野。特别是严复翻译的英国人赫胥黎著的《天演论》,更给予鲁迅以深刻的影响。《天演论》是介绍达尔文的进化论学说的一部著作,这使鲁迅认识到现实世界并不是和谐完美的,而是充满了激烈。

吴中杰《鲁迅传略》作品简介与读书感悟

时代周报: “胡风事件”作为影响日后中国文化的重要事件,你认为发生的原因何在?

吴中杰:主要是由于缺乏民主与法制。作家应该有自由的思想、独立的精神,不应该在文艺思想上强求一律;何谓“反革命”,应该有法律上的明确规定,所谓“罪证”,应该允许法庭辩论,不能由领导说了算。“胡风事件”的出现,说明当时中国实行的是人治,而不是法治,它扼杀了文化上的生机。

时代周报:冯雪峰与周扬的矛盾,个人的因素重要吗?还是有什么外因?对整个文坛产生了什么影响?

时代周报:黄源一生在文艺与政治的夹弄中,能否坚持早年的信念?

吴中杰:黄源由于多年来受到部队文化工作的熏陶,他还是想用文艺来适应和服从政治需要的,他只是想保持一些文艺的特色,使之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但是在现实中,就是这一点也不允许,所以他在文艺与政治的夹弄中落马了。

鲁迅作品 短篇名章 《而已集》文选 《鲁迅传略》《伪自由书》文选 《野草》《朝花夕拾》《呐喊》文集 《二心集》文选 《阿Q正传》《白光》《端午节》《风波》《故乡》《孔乙己》《狂人日记》《明天》《社戏》《头发的故事。

时代周报:巴金在1949年以后17年的创作生涯,经历了什么样的挣扎?晚年为什么提倡“讲真话”?

时代周报:写完《鲁迅的抬棺人—鲁迅后传》,你如何反思书中这“六条汉子”在历史漩涡中的命运?

吴中杰:他们的悲惨遭遇,实在并非偶然。因为鲁迅强调知识分子的独立品格,反对“帮忙文学”和“帮闲文学”;提倡文学的真实性和批判性,反对“瞒和骗”的文艺;而且,他早就看到了“文艺与政治的歧途”,却绝不屈从于政治。这几位抬棺人沿着鲁迅的道路前进,继承他的文学事业,怎能不在政治面前碰得头破血流呢?

时代周报:鲁迅身后引起的思考与争议从未停息,你认为鲁迅精神在当代还有什么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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