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早川孝太郎《里山异兽谭》作品简介与读书感悟

《里山异兽谭》是日本民俗学家、画家早川孝太郎的经典作品,与《远野物语》齐名的日本民俗文学经典,收录了日本三河、横山等地区的老猎人等所讲述山野中出没的野兽的故事,主要以野猪,鹿和狸猫的轶事为主,既有猎人

《里山异兽谭》是日本民俗学家、画家早川孝太郎的经典作品,与《远野物语》齐名的日本民俗文学经典,收录了日本三河、横山等地区的老猎人等所讲述山野中出没的野兽的故事,主要以野猪,鹿和狸猫的轶事为主,既有猎人山民的口头故事,比如猎人射杀了体格异常的大野猪的故事、 母鹿被杀死后跟来的小鹿的故事、在村庄发生的可疑事件怀疑是狸猫的恶作剧……又有流传甚广的民间传说,诸如净琉璃姬与鹿、狸猫所变的文釜茶壶等,还有民俗掌故等组成的独特的传统世界,以取自日常生活的鲜活表达加上作者精心的文字加工而形成的民俗学经典作品,文体简洁,内容醇厚,长期以来受到众多作家和文学爱好者的喜爱, 芥川龙之介、柳田国男等人都对其有高度评价。书中还收录作者手绘插图若干幅。

《里山异兽谭》

[日] 早川孝太郎 著

熊 韵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

关于动物们的最后记录

从动物分布上来看,就像位于寒冷地区的青森县也有椿花盛开的小岛 ,野猪们大概也会为了寻找适宜生存的栖息地而迁徙,因此,其大本营或许存在于我们意想不到的地域。但从地理上看,似乎可将常陆 的八沟山一带视为分界线,再往北,野猪的足迹就极其罕见了。

在福岛县的南会津、新潟县的山地地区,猎人的狩猎目标不是鹿,就是熊、羚羊、猿等。野猪当然也会出没于雪地,但硬要说的话,它们生性更偏好日照充足的疏林或茅草丛生的场所。陆前 本吉郡的海岸附近虽然在地理位置上更靠北,但也正是因为拥有此类条件,才有野猪出没。与之相对,鸟海山麓等地四处残留着大片密集的山毛榉林,这类地方想来并不适宜它们生存。

比起野猪,鹿的分布倒是意外地广泛。即便是在如今,从南边的宫古列岛往北,至奥羽、北海道都能见到鹿的踪迹。与野猪相比,鹿给人一种贵族的感觉,人们或许会因此认定它们的生存能力比野猪差,事实上,无论是在密林里抑或雪地中,鹿都自由自在地生活着。而今,这些鹿逐渐销声匿迹,很多地方都不再得见,究其原因,主要是由于人类的滥捕;在这一点上,野猪的情况又有不同。现下,常陆的八沟山一带,鹿与野猪都很少见了,但在从前,鹿的数量似乎远超野猪。

众所周知,我国历史上曾与熊袭、佐伯、八束胫、虾夷等原住民族反复发生过多次斗争,而与动物之间的交流虽然几无记录可寻,其频繁程度亦不难想象。流传至今的狩猎习俗中,仍然残留着些许痕迹。

[日]早川孝太郎《里山异兽谭》作品简介与读书感悟

猎人从狩猎场上归来,就像武士从战场凯旋,心中振奋异常。九州的阿苏、五箇庄的猎人们一旦打到猎物,便会吹响号角传递信号,一行人齐声唱起献给山神的歌儿一同下山。听到这声音,村里的女人小孩便会到山口处迎接。这是名副其实的“出村相迎”。此外,南会津的桧枝歧在猎熊时有种称为“胴缔”的活动,即把掏出内脏后的熊皮绷在圆木桶的桶身上,做出活熊的模样,让年轻人背着混迹在出村相迎的村民中前进。行列之中,还有人在腰间垂挂显摆用的荷包,上面绣着满月——这是他此前第一箭射中猎物时所获的荣誉。仅仅听人讲起这些,眼前似乎就有画面浮现。

另外,以猎物下颚骨做装饰的风俗也颇为盛行,不仅仅局限于前面提到的福岛县伊香。在肥后的五箇庄久莲子村,有位名叫平盛春永的村民家中,便将野猪的下颚骨整齐排列在主屋门柱间的横木上作装饰,数量差不多有两百个。遗憾的是,他家因为遭遇火灾,那些东西都烧没了。不知为何,冲绳的猎人似乎也很珍视野猪的下颚骨,有用它装饰家门的风俗。中国台湾地区的原住民中好像也有类似的风气。另外,日本中部等地的猎人,会将狼的下颚骨佩戴在腰间,作为驱魔之物。二者间或有某种关联。

民间传说中也有符合动物学家观点的说法。例如在陆中的远野地区,曾有数百头狼成群结队地翻过当地的山崖,此后便踪迹渐杳。下课回家的小学生们经过山崖时发现数不清的兽类,从前面看像牛犊那么大,绕到后面看又像狗那么瘦,它们纷纷抬起前爪,头部微垂,像树桩一样坐在裸露的山地上。它们有时仰头吠叫,下一刻却消失不见了。这类传闻在别的地方也有。

另外,在阿伊努民族的传说里,鹿群之所以消失,是因为它们一起渡海去了本土 。据说渡海时,后面的鹿会把脖子放在前一头鹿的屁股上,一头接一头,如念珠般串连在一起,越洋而去。

如上所述,曾经大量存在的兽类很快消失踪迹的原因似乎只有两种,一种是传染病说,一种就是阿伊努民族传说里提到的那样,动物们连缀成串远渡重洋而去。但在我看来,恶疾的流行或是原因之一,而人类无节制的滥捕滥杀才是导致它们灭亡的主要原因。在这一点上,多产的野猪或许不在其内,但一年只能生一头幼崽的鹿,很可能是因此才迅速销声匿迹。与此同时,传闻中的“大量存在”究竟是否属实,也很难确定。

我在本书中提到的三河丰川上游的兽类故事,其实也是关于它们的最后记录,或者该说是它们的足迹、余韵,甚至更为幽微之物,而且永远无法再现,记之亦不过增添谈资。不过,反过来想,我们的民族在努力咀嚼、试图理解高水平的现代科学的同时,还跟未开化民族一样拥有与动物交流的经历,从另一个角度看,也不失为一种幸福。狸也一样,我们的生活与它们有着密切关联,无法仅仅将其视为动物。正因距离很近,也不适合将之视作异类,或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

——摘自《里山异兽谭》“修订版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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