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布鲁诺·拉图尔《我们从未现代过》作品简介与读书感悟

拉图尔讲到的是一种无限的分割,无限的细化,谈论每个情况,每种现象,每一事物,都会牵涉到许多专业,许多专门的术语概念,而它们又在报纸上并置,充满了一个个版面,互相争夺读报人的注意力,而读报人则以“浏览”

拉图尔讲到的是一种无限的分割,无限的细化,谈论每个情况,每种现象,每一事物,都会牵涉到许多专业,许多专门的术语概念,而它们又在报纸上并置,充满了一个个版面,互相争夺读报人的注意力,而读报人则以“浏览”对待之(说起来互联网搜索器Explorer明明是“探索”的意思,将其翻译成“浏览器”大概也是为了减轻人的认知负担)。在这段话的末尾,拉图尔说,读者可能会以为这种“杂合体”将我们的世界编织在一起,而分析家的回应却是“假装它们都不存在吧”。他们已经用一把利剑将戈耳迪之结斩断。

“分析家”是聪明人,建议人们主动忽略之。可是拉图尔说他要把这个“戈耳迪之结”再接回去,从积极意义上讲,这是哲学家的使命感所在,想要挑战最难的智力任务,如同数学家要以生命为耗材去推敲那一个个“猜想”,哲学家一直要及时地分析人的处境和产生的新事物、新体验、新感觉;但从消极的意义上说,拉图尔是够自负的。他要处理这一大堆混杂的东西,告诉人们该如何认识“杂合体”。在他开始哲学研究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网络”不像现在这样,是一个被每个人挂在嘴上、也在观念中默认的实在物,他费了一番力气,从报纸上的“杂合体”推理出了一种网络的存在;他先总结前人或同时代人对这个杂合体的处理(主要是E.O.威尔逊、布尔迪厄以及雅克·德里达),在此基础上再展开自己的论述,几乎与此同时,他又由此快步地迈向对“现代性”和“现代人”的分析。

在这种种主题之间识别拉图尔的思路是一件十分困难、而且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的感受是,这位理论家的理论工具本身就构成了一个网络,使用的术语,思维推进的习惯,包括行文特点,都构成了一个令人却步的壁垒。但有一点是可以辨识的,那就是,人类学的视角在他这里很是关键。

《如何像人类学家一样思考》

(英)马修·恩格尔克 著

陶安丽 译

人类学擅长陌生化地看待人类社会,把纯人造的事物(及其形成和体现的“文化”)及其貌似脱离的自然等量齐观,认为两者并未分离。早期人类学的著作,在观察西方文明之外的土著人生活方式的时候,往往辨识出一个自然与文化的混合,即是说,土著人的文化是与自然力量和对自然的信仰缠绕在一起的,巫术、祭祀之类的文化活动在他们的生活中占据着核心的位置,当一场自然灾害比如地震和海啸发生,人们会认为自己对天不够虔诚,或对祖先祭祀不够郑重,于是从这个角度去亡羊补牢;此外,人们也把自己的歌谣、咒语看作自然力之一,他们的喉咙、声带、身体四肢的动作都是自然活动的一部分。拉图尔讲,要建立一种有关现代世界人类学,对过去的人类学家来说是不可能的,因为“前辈们对我们所指出的、构成了整个世界的网络表现出了惊奇之态”。

可是,只要我们对现代社会的定义做出改变,只要我们问一个更加宽泛的、更为经典的问题:“成为一个现代人意味着什么?”那么,我们就可以在前辈们的惊奇之中发现人类学的根基。

人类学家在前现代社会辨别出了杂合体和网络,而拉图尔认为,进入现代性后的世界,在这一点上和过去并无本质不同:它也在生产杂合体和网络,只是规模要庞大得多。“将雨林和航空公司和议会制立法制度混在要一起——这和一个南太平洋部落的想法是相同的,这个部落把祖先崇拜当成海啸的原因,布鲁诺·布加拉提,看起来很愚蠢,可是却又完全是现代性的思路。”

自然与文化的互渗,这看上去是部落文化幼稚的地方,但是现代社会里的人并没有脱离这一幼稚。在《我们从未现代过》中,拉图尔极力批判的,正是那种认为现代性在任何领域都已同从前的所有东西相割裂了的观念,在他看来,真正发生的不过是“行动者”在网络中的重新调配,而这些网络在没有任何记忆之前就已经存在了。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他设法告诉我们,可以对身处其中的“杂合体”采取怎样的看法。

“平凡的世界”是路遥文集中份量最重的一部长篇,全景式地描写了中国现代城乡生活,通过复杂的矛盾纠葛,以孙少平等人位代表刻画了社会各阶层普通人们的形象,人生的自尊、自强与自信,人生的奋斗与拼搏,挫折与追求,痛苦与欢乐,纷繁地交织,读。

米歇尔·塞尔

这就是他在哲学上追随的一位前辈——米歇尔·塞尔的影响所致。他引用了塞尔1987年的这一段文字:

《爱的教育》读书笔记 1读了《爱的教育》前几篇故事,就想到我们现在的学生让他写身边的人和事时觉得没什么好写的,要么就是些陈词滥调,甚至对无微不至关怀自己的父母也没什么可说的,更没有几分感动与感恩了。那是我们的学生不善于。

以色列人在被拆毁的哭墙前吟诵圣歌,哭墙所属的圣殿早已是断壁残垣。泰勒斯所处的时代距离我们今天和基奥普斯的时代一样远,当聪慧的泰勒斯立于埃及金字塔旁时,他看到了什么,做了什么,又想到了什么呢?他为什么在这一堆石头前发明几何学呢?所有的伊斯兰教徒都梦想着可以到麦加朝拜,因为在那里,黑石被保存于天房之中。文艺复兴时期,现代科学诞生于对诸如石头落到地面之类的落体运动的研究。耶稣为何会将耶稣教会建立在一位名为彼得的人身上?在这些代表了某种开创性工作的范例中,我有意将宗教与科学混合在一起。

布鲁诺·拉图尔赞许塞尔的这种写作。他说,这种有意的混合,就像一个由多个部件拼凑起来的人工空气泵,作为认识论的基础。我觉得,对于普通读者而言,跟随拉图尔的哲学语言走到这一步就差不多了,当他说这是一种“人类学”的立场的时候,我大概可以以明白他是怎样的意思。将那些被理所当然地分割开来的东西重新看为一体,就是他特别主张的哲学态度。

《自然的政治》,在此书中,拉图尔全面阐述他对自然/社会二分法的批判

也许人类学的视角就是为了打灭现代人的自负而存在的。对于“上帝死了”这一“现代性”赖以立身的观念前提,拉图尔看到的是,上帝未必是被“杀死”,而是被从整体的思想图景里被移除了,移除是为了给科学的崛起让位。然后民主政治占据主流,一个新的世界秩序浮现出来,在这个秩序里,过去的生活方式都被视为混乱和蒙昧,而且特别重要的一点——都属于非西方。人们丢弃了它们,开始以理性和合理的方式处理自然与文化之间的关系。

马林诺夫斯基在岛民的礼物交换中发现的关键物品:库拉圈

拉图尔的《我们从未现代过》是一本对称性人类学文集。 全书分为五个部分:危机、制度、革命、相对主义、重新分配。提出现代主义视角下认知世界的危机,阐述现代制度设计的问题和原理,解释自然和社会的不可分割,提炼该体系的问题核心(不一致。

他举的例子,有美国总统的就职典礼,典礼上的一系列的要求构成了现代仪式的巅峰,它脱胎于自由民主和启蒙价值的丰富传统,然而它也同样依赖于文字的神秘力量——这一点是我们在印度仪式中也会发现。还有商业。做生意的人都是拥有经济头脑的“经济人”,是理性思考者,对钱不对人,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我们很难把生意和人完全分开。一百年前的人类学家马林诺夫斯基和马塞尔·莫斯在美拉尼西亚的岛民土著中发现的礼物交换的逻辑,在西方的现代性中也并没有完全退场,而是转换成了不同的形式继续存在。

我的感受是,在这本书中的各个地方都撒播着头脑的灵光,但要整体接收拉图尔的推论则非常困难,或许挑取一些结论就足够了。他告诉我们,无论在何处,人们无法观察到一个客体和一个主体,“也不可能观察到一个社会非常原始而另一个社会非常现代”。他始终强调的一点是,不要过多使用基本的区分性概念,比如“自然/社会”“自然/文化”这样的,凭着他对科学知识天马行空——往往可谓“异想天开”——的了解和援用,他对被区分开的领域做了重新的融合,例如,他希望我们根据板块构造理论中对陆地形成的论述,来重新看待“自然”和“社会”之间其实是浑然一体的关系。

凡尔纳1828年生于法国南特,1848年赴巴黎学习法律。1863年因长篇小说《气球上的五星期》而一举成名,此后开始从事写作,其一生创作了大量优秀的文学作品,代表作为凡尔纳三部曲和《气球上的五星期》《八十天环游地球》等。

斯蒂格勒

拉图尔的价值在哪里呢?他写《我们从未现代过》的时候所讨论的报纸上的“杂合体”,现在似乎转移到了屏幕中。然而,他提出了一个“行动者”的概念,使得我们可以在不联系到“大数据”“监控”之类阴暗事物的情况下,对我们身处的一个网络的真实性有更深度的感知。他说,刨除现代、现代、后现代这类概念,我们应该看到,始终且在任何地方都存在的东西,只是一个行动者。行动者并不完全是一个客体,也不完全是一个主体;毋宁说,行动者表现得跟两者都像,完全取决于我们怎么看待它。这个“行动者”,包括古往今来所有被言语、想象、文字、肢体和社会生活制造出来的东西,一旦出现,一旦可以指涉,它就具有实在性,在发挥某种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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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一财经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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